天魔的奴隶血契无法可解,但是,可以被新的血契覆盖。叶君侯从不收买人心,自建立魔洲开始所有手下都以魔血控制,这样以奴隶对主人的绝对服从打造出的铁血帝国不存在任何背叛, 过去众多天人绞尽脑汁也不曾寻出其破绽, 直到如今另一个天魔即将出现。
深渊只能有一个主人, 所以每一代天魔都具备控制自身遗传的异能,唯有在将死之时才会留下后裔。叶君侯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弱点,大概也不会有两个儿子,纪陌不知道他为何要在壮年留下后代,只知道,若没有魔后出手,没人能把魔主的儿子送出魔宫。
无厌很轻易就寻到了躲在花丛中的青叶,纪陌记得青叶曾和自己说过,小时候看着百姓孩子都有父母自己却没有,时常会因此感到伤心。可神殿中的孩子太多了,负责照顾他们的神侍每天都很忙,他不想给大人添麻烦,躲在庭院的花丛里默默哭过就算了。
“所以我想,为了不让神洲的孩子如我这般难受,必须要拼命阻止战争才行。若是因此死去,也算报了旭日祭司的恩情。”
当他询问青叶为何要选择现身守城时,少年有些腼腆地做出了这样的回答。那时候,虽然他看见了与自己生活天差地别的魔洲皇子,却从未羡慕过那人任何东西,他还有对神殿的信仰,还有视作父亲的旭日祭司,他并不认为这样的自己过得不如叶破。
那么,现在呢?当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孤儿,是他的母亲为了杀死父亲才将他交给神殿。他的亲生父亲很在乎他,可那些原本该属于他的宠爱全都给了另一个人,而他最尊敬的旭日祭司亲自将他派去了前线,让他被那个取代自己的孩子吊在城墙,差些就凌迟处死……
这样的现实,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接受吗?
回答他的是青叶周身无法抑制的血红魔气和痛苦的呜咽,默默看着花丛中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少年,纪陌轻叹:“青叶,你要入魔?”
“晨星祭司……我不甘心。”
听见这有些冷漠的声音,青叶体内汹涌的魔气稍稍停滞,他还记得是这位晨星祭司救了自己。这位白衣祭司一直冷淡地看着世界,仿佛众生的悲欢离合都无法令他产生任何感情波动,可现在,只有这个人不曾利用过他。
“这真的是正义吗?”
直到现在,神殿培育出的少年依然保留着几分天真,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正义,用迷茫的眼神向旁观者寻求答案。
俯身轻轻拂去少年发间沾上的草叶,纪陌回答的声音依旧平静,“是的,只不过,是扭曲到六亲不认的正义。”
“晨星祭司,现在只有你不曾骗过我,我只信你,请你认真回答我。”
即便扭曲,那也是正义。明白了话语中的含义,青叶双手抱紧自己的膝盖,终究还是选择了面对,“是否只要我入魔,天下就能得救?”
“就算你灭了叶君侯,驱逐天人一统五洲,世界也不可能永远和平。想要扳倒你的人会开始清算你在战争中造成的种种牺牲,会将你弑父之举视作罪行,会放大你犯下的任何一点错误将之批判。如果你想要天下稳定,就不得不以铁血手腕令所有反对势力闭嘴,而这些人未必全都是恶人。”
平淡地答出令人绝望的答案,纪陌想或许这就是苏格不让青叶见他的原因,要赢过叶君侯就必须得到新生的天魔,可他,做不到用美好的未来诱惑一个少年步入战场。
亲身经历过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前路有多坎坷,也非常清楚理想破灭时有多痛苦。如果一定要步入乱世,他希望一切都是出自于少年自己的选择,这样,至少将来不会后悔。
“暴君要杀人,贤王也要杀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这个世界也注定血流成河。可是,只要得到力量,便可以由你自己决定如何去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
只是一点希望而已,但是,对青叶而言已经足够了。毕竟,他无法对世间的残忍视而不见,也还会为人情的淡漠而难受到几乎窒息,最先站起来打扫世界的必定是受不了污渍之人,比如青叶,比如苏格,又比如曾经的少年纪陌。
“这个担子太重了……”
喃喃看着前方,少年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迎面而来的腥风血雨,如纪陌所料,最后他还是抬起了头,只用微弱的声音恳求道,“晨星祭司,我可不可以留一点感情,只要一点点就好,至少,别让我变成魔主那样。”
天魔血脉由献祭人心而觉醒,纪陌知道青叶也感受到了来自深渊的呼唤,他并不清楚要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天魔的力量,只记得叶君侯是舍弃了属于人的所有情感才有了如今修为。
正犹豫该如何回答时,苏格温柔且镇定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来,“青叶,我相信你不会成为第二个叶君侯。”
“大祭司……”
见到那属于大祭司的金边白衣青叶的神色有些惧怕,纪陌也是立刻就看向了负责拦住他的夜明君,然而仙人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我被他说服了。”
好吧,他居然忘了苏格是光靠谈话就能把常辉收作下属的嘴遁流主角。
终于想起平日从不管事的苏格还有舌撕群儒这个技能,以夜明君现在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