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谢梧抽上来的,主持人对谢梧的控场能力大约是有所耳闻,当即爽快撒手,把场面丢给了谢梧。
“不用紧张哈,来,你选一段。”谢梧边说话边打开了片花,现场用的是全息投影设备,片花当即在虚空中播放起来,他站在男生身边,“慢慢选,不用着急,反正多放一遍多宣传一次。”
他语气轻松诙谐,引来不少笑声,还有抓紧拍照的。
小男生看起来还是个学生,起初拘谨得手足无措,片花播放中途,谢梧倾身对他低语了些什么,他看上去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渐渐平静下去。等三分钟的片花播完,他已经颇有从容姿态,接过谢梧递上的话筒,宣布了自己选择的片段。
正是蒋锡辰和谢梧的对手戏。
这段对手戏在片花中只有两个镜头,两句台词,而现场为了宣传效果,自然准备了相对完整的剧情。
谢梧接过主持人递来的台本,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支笔来,随手在台本上花了两道线,然后交给小男生:“你就这两句词儿,行吧?”
小男生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指着自己:“我,我演你啊?”
谢梧笑:“那难道你想演他啊?”说着指了指蒋锡辰,“他的词儿可多着呢!”
小男生连忙摇摇头,又一脸“可是”表情,谢梧安慰他:“你放心,跟我演戏,你一定有感觉的。”
说罢,他拍了拍小男生的肩膀,示意他先开始。
小男生顿了顿,手里扣着台本往后退了两步。众目睽睽下,他还是有些紧张,最后拿出一咬牙一跺脚的勇气,仰头冲谢梧念出台词:“你有理想,满腔热血,但你想过你的理想和热血对这片土地,到底有什么用吗?”
谢梧在他念第一个字的时候,神态和肢体语言就变了。上一刻他还是是谢梧,此时他已经变成顾大少爷。
正值青春年华,因此眼中神色是昂扬意气的;偷偷受过魔鬼训练,所以这副身体似乎蕴含着随时行动的爆发力;对这个国家和这片土地充满热爱和拯救的欲`望,神情中便透出坚毅和虔诚;对小叔叔满怀亲情,但已经为对方的堕落感到痛心、痛恨,乃至面对他时,总有一股无发泄也挥之不去的痛苦。
他静静看了面前的小男生一会儿,透过这张完全违和的年轻的脸,仿佛真的看到那个自己心怀复杂情感的小叔叔,微微张唇,气息微妙地颤了一下。这一颤通过话筒放大,使人清晰可闻,现场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小叔叔,你忘记了吗?这个理想和这一腔热血还是你给我的!爸爸被炸死的那天,你对给我说过的话,现在还记得吗?你说——你说,这片土地无论有多少人践踏过有多残破,这个国家无论出了多少j,i,an佞有多少懦弱之徒,只要还有一个人肯为她抛头颅洒热血,她就永远属于我们,她会再次昂首挺胸站起来!你也曾经想为她捐躯碎骨啊,我的小叔叔!”
“你问我,理想和热血到底有什么用?”
“有!它们让我不像你这样忘记自己是谁!”
一长段台词,自他口中抑扬顿挫、激昂有力地一口气吐出,每个字都像擂鼓的那根锤子,锤在安静看他表演的人心上。
他面前的小男生已经被震住,听他完成这一段台词的演绎后,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低头一看剧本,二爷的台词写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我真是差点忘了,我亲自教过你这句诗。”
……字是不多,念出来容易,可要演出来就毫无头绪了。
小男孩张嘴试了两次,到底没去念这台词,而是摊手笑了,一脸敬服地看着谢梧:“算了,我接不住您这架势,还是别毁戏了。”
顾大少爷眨眼就变回谢梧,哈哈大笑,拎起主持人桌上的小礼物抛给了他,又轻松愉快地鼓励了他几句,然后把场子交还给主持人,退回自己的座位去。
主持人那边进入收场串词,蒋锡辰偏头看谢梧喝了口水,尔后拖了拖椅子靠过去。谢梧隔着矿泉水瓶子和他对视,只见他满眼崇拜,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倒是有心逗逗他,于是冲他轻佻地挤了挤眼角。
皮这一下,他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