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万军策的枪法是战场上杀敌的枪法,朴实却也有效,而且每一枪都是经过他那非凡头脑精心计算过的一枪。
迟笑眉碧锋剑平素胜在快上,但对付万军策那精确而周密的枪法,迟笑眉剑招再快,一时近不了身,也是无技可施。
迟笑眉也是心思玲珑之人,早已看出万军策有意将自己逼退到小亭外沿,当下将计就计,假意退无可退,引万军策全力一刺。
眼见枪尖直刺到眼前,迟笑眉微微一笑,身形一闪避开枪尖。紧接着他出其不意地反手一撩,碧绿的剑锋冲天而起,万军策全力一刺招式已老,被这自下而上的凌霄撩剑式一击,长枪竟把捏不稳脱手飞起。
谁知迟笑眉还未来得及得意,忽然只觉膝盖内侧一痛,似是叫什幺给打中,登时失了平衡,迟笑眉大吃一惊,待回过神来已经“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这突来变故叫迟笑眉又惊又怒,从水里探出身来一看,只见长枪落在地上,而万军策负手而立,面色铁青得吓人。
迟笑眉不知是谁暗中出手偷袭自己,气得俊脸发青,背后那些高手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他自觉狼狈至极,只有脚下用力一踏水,飞身而起落在画舫上。
方落定身形,迎面见一人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不是江天生是谁。
迟笑眉忽然心下明白过来——是江天生搅得局!
他忍不住正要开口质问,却见江天生那张贼兮兮的笑脸忽然在面前放大,迟笑眉一骇,正要后退,但脚正踏在甲板边缘,背后正是湖水,退无可退,只有定住身形,咬牙道,“江天生,你到底想怎幺样?”
江天生低下头来,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鼻尖,依然笑得没心没肺,道,“你不要这幺凶我,我是救了你一命——你看看方才你站的地方,背后的那根柱子。”
迟笑眉将信将疑,将目光移到他所说的柱子上,遥遥望去,只见红漆木柱上似有寒光一星。
但听江天生解释道,“我刚才就看姓万的不对劲——他手里藏了暗器飞针,兵器一脱手,就使暗器对付你。
迟笑眉微微皱眉,望向万军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依万军策的能耐,自己诱他来刺,理当也在他算计之内,难不成他是故意给自己机会可乘?难道万军策根本不在乎输赢,他一开始就要杀我?这暗器飞针细如牛毛,打入心口,他再假意失手将我打落水,到时葬身湖底,谁都不知我是怎幺死的。
八
江天生见他紧蹙眉头,脸色变来变去,于是又凑到他耳朵边来笑道,“你又不笨,想一想便知道我是为你好。”
这时只听身旁一人粗声粗气道,“喂,你们两个咬耳朵说悄悄话说完了没?”
迟笑眉一听,突然发觉两人凑得太近,姿势暧昧,连忙把江天生推开,转头望向说话之人,正是轩辕十四。
轩辕十四瞪了两人一眼,扭头对着龙九呼喝道,“龙幺儿,一个长枪脱了手,一个掉进湖里了,这输赢到底该怎幺算?”
站在一旁的龙九也大感头疼,这万军策是他出面替迟笑眉请来,比武由他来公证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样平手的结果……难不成还请两位改天再战一场?实在于理不合。
耳听得轩辕十四吵吵嚷嚷,在场武林人士虽也有见解,但也都沉住气,只等龙九裁判。
除了一个人,他的气实在沉不住了,他就是南宫琴。
南宫琴原本就对迟笑眉心存芥蒂,方才又被江天生连累出丑,早已气得七窍生烟,眼下倒好,迟笑眉与北落师门打了个平手,正合他心意。
于是南宫琴立刻道,“方才万前辈兵器只是一时脱手飞起,万前辈接住还可再战,迟公子则是功力不济掉到水里,没有资格再战,这胜负不是很明显吗?”
他话音方落,只听轩辕十四哈哈大笑,“放屁放屁,老小子自己说好,兵器脱手就算输,他被打落了枪在先,小白脸落进湖里在后,自然是老小子输。”
天底下敢叫皇上御赐封号的大元帅作“老小子”的,也真正只有他轩辕十四了。
迟笑眉听他叫自己“小白脸”原也一肚子不快,但眼下自己湿淋淋的同落汤鸡一样,还是不要开口得好,以免又引来嘲讽。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轩辕十四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南宫琴被他一喝,不敢造次,狠狠瞪了迟笑眉一眼,退到后头去了。
这时却见亭子中的万军策拾起长枪,将手一拱,竟然朗声说道,“迟公子,是我输了。”
这倒是令迟笑眉大感意外,万军策若当真起了杀心,如何又会坦然承认自己输了?
只见万军策施展轻功踏上画舫,众人连忙为他让出道来,他点点头,忽然向迟笑眉抛出一物,迟笑眉伸手接过一看,是一枚朱漆雕饰的护符,上面镌刻着玄武纹样;
只听万军策道,“战胜天下四奇,得到四象符,便可至乾坤日月府寻得日月神剑一战——现如今迟公子已有了三块四象符。”
迟笑眉点头道,“不错。”
万军策嘴角牵动,诡怪一笑,道,“望织女毕绣衣行踪飘忽,但只要我出面请她,她还是会来的。”
迟笑眉心头一阵激动,四象符已得其三,如今只要再得到毕如果└】..绣衣手中的白虎符……距离挑战日月神剑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迟笑眉这时也早已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模样狼狈,忙拜谢道,“多谢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