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淅沥沥…淅沥…淅…淅…

什幺声音?

他应该记得这个声音才对…

既轻微又悦耳的声音穷追不捨在四週纷纷飘坠,宗一郎不断眨动睫毛,试图看清远方稀微的亮光。

为什幺眼皮好沉重…沉重到他张不开眼睛…

可是…他真想就这样沉沉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因为他怕…

…他怕梦会醒…

…他怕…怕甜美幻觉瞬间化为尘埃…变成火熔的炼狱滋味…

…再一下…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好…

…请让他梦见则…请让他沉溺美好的回忆里…长眠不醒…

…只要一下下…一分…

…一秒也行…

「先生。」

肩头猛然一紧,宗一郎全身也跟着弹跳一下,饱受惊吓似张大双眼,失焦眼眸在黧黑脸孔停伫好久、好久。

你…你是谁?

掀动嘴唇却觉得喉头乾燥到将字句焚烧殆尽,挤不出半丝声音。

「先生,对不起,接下来是条小巷子,我不方便开进去,不过离您给的住址只剩几尺远,您可以在这里下车吗?您还有力气走动吗?」

…给的地址…地址…

宗一郎艰困地举起手撑住额头,寻找失落记忆似皱起眉头。

下一秒,零零落落的字眼纷掠、凋零。

……家…他去买书…然后…他準备回家…

瞬间,户川明美及父亲、母亲的脸孔在脑海浮起又扭曲模糊,散开。

「先生,您还好吧?」强劲声调再次唤醒混沌意识,宗一郎茫然瞥了司机一眼,抓住车门吃力地想站起来。「先生,您一个人还站得稳吗?请让我扶您。」

司机适时帮宗一郎一把并小心翼翼掺扶右肘臂,然而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似逕自垂着头,寂然不语。

「……」

燥热脸颊触及清冷空气时,宗一郎才稍稍抬高头,瞇起眼凝视从夜幕纷零的雨丝,轻轻甩开司机的手,伸出右手。

朝向夜幕的掌心似乎想确认雨珠的湿润感及重量,稍稍拼拢,呈花托形状静止不动。

…雨…

…是的…刚才的声音是雨声…

迷濛眼眸瞬间闪过的光芒似乎这样倾诉,嘴角也翩然跃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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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窥伺并随时预防意外的司机,脸部肌肉不自觉微微抽跳。

明明看过也戴过不少醉汉,明明只是比较秀气的脸庞及过于纤细的躯体,明明也是男人…

但是为什幺?为什幺这位客人此刻的侧脸脆弱又圣洁得让他感动莫名,体内涌起奇特骚动……就好像…

静谧里,宗一郎双眼一闪,彷彿被某幅风景吸引般从夜幕逸开视线,手心也跟着垂落,盛住的雨水就像断裂的珍珠沿手腕盘绕,滴碎。

「……」

脚步终于笨拙地划开极小幅度,每一步都沉重到如同原地踏步,几乎陷落,却让人有种不切实际的轻飘飘幻觉。

司机忍不住屏息以待,目光难以转移紧盯着每个细微动作。

宗一郎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缓缓仰起头环顾这条寂寥的街道,眸光难以确认归途方向般飘忽不定。

久久,久到司机忍不住开口叫唤他。「先生,要不要我陪您走这段路?」

「……」吐出一缕细长又冰冷的白雾后,背对司机的纤细身影似乎动了一下,宗一郎缓缓调过头,轻轻一瞥。

剎那,电流般强大震憾窜过背脊,司机张大嘴,冰冷空气不断流入、再奔出,却挤不出半点声音。

来不及细看,宗一郎又逕自别过脸,追逐什幺似蹒跚前进,好几次重心不稳即将跌倒却又被某股力量稳稳拉住,重新站稳,确认新的方向再度踏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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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答…啪答…」

骤然变大的雨颗打到脸颊,连带打醒恍惚神智,司机用力瞇起眼想在滂沱大雨找出宗一郎的蹤影,却发现他早己消失在雨幕里。

司机呆立了几秒,直到被大雨打痛,才赶紧坐回驾驶座,关起车门并握住方向盘的瞬间,却浮现几分钟前短短一瞥。

为什幺?只不过是个常见的醉汉……只不过是……是个常见的醉汉啊…只不过脸庞比别人还斯文秀气…

但是…但是为什幺有人能够露出那种毫无防备、赤裸裸悲伤的绝望神情?…彷彿一个小小的碰触,即将粉碎…那份彻底的绝望连带唤醒曾遗忘过的悲伤。

握紧方向盘的指结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司机低下头,任由热泪濡湿整张脸孔。

他想起来了,那个客人就像是他曾经在教堂里见到的…

…天使。

对了…就像是迷失在这个世界的天使…因为无法回到所属的天堂而伤恸欲绝…

好不容易擦掉泪水,双手也不自觉交握成如果┓┓】..祈祷的姿势,视线落在沿车窗蜿蜓的雨河,茫然。

不知道…天使…天使…最后会找到回天堂的道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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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明明应该熟悉的风景为什幺显得如此陌生?

身体好重,重得像块铅,每走一步就像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般没入地底的最深、最深处…但是他必须不断的走…不断的…走…

因为他必须寻找某个人…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宗一郎蓦地停下脚步,散涣眼神在雨雾里飘飘浮浮。

…谁…

…他必须找谁…

…为什幺会忘记了呢…

…绝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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