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让我们欢迎──
之后,数名警卫进来将那人抬到医务室,十几分钟后纷纷议论逐渐平息,子桑聿勛坐到我的邻座,可也没有与我攀谈。
评审长走入,宣布複赛即将开始。我拿起胸前的参赛证,大红色的数字「1」占了约莫三分之二的空间。一号并非必定为劣势,早些到台下休息(複赛演奏完毕的选手必须至台下排定好的座位就座。)也是不错,只是......我偷偷再看了眼身旁笑得温柔的人,确定对方参赛证上大大的「2」并不是我的错觉。
再怎幺自信,下一位是子桑聿勛还是让人紧张啊!
「圣霁第一届里拉琴乐理竞赛複赛开始。一号请上台,二号请準备。」
不论如何,比赛总是会开始。我站起身,子桑聿勛对我道了声加油,我则朝他摆摆手,挺直腰桿,扫视了在场的十五个人,正欲缓步至舞台,却在眼角余光瞧见昨天报到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女孩。她,原来也是对手之一。
台下的镁光灯闪烁地令我有些睁不开眼,今天的观众比起昨天至少多出两倍。瞇起眼眸,恭敬地朝下伏了一礼,端坐在椅上,阖上眼,轻轻拨过数条弦,尔后信手顺过,指节一勾,辽阔的草原在眼前展开。
一群群牛羊祥和地散布在无际的草原,綑綑乾稻草被打着赤足的孩子们推着玩乐,满溢的笑声随着东风拂过,带来一股清新的草香。突然曲风一转,一阵狂风螺旋似的捲起,横扫过一大片土地,无情地掀起屋瓦、摧毁房舍,牛羊的哀嚎四起,乱窜的失序造成更多的伤亡,终成一片荒芜,最终──旭日东昇。
有些言语不须言明,音符亦同,理应点到为止。
我到了台下,子桑聿勛正好从幕后步出。身着月牙色的古风长袍,内衬白衫、罩着一层雪纺,长袍曳地,细腻的针工在袍上绣了数朵或含苞、或绽放的青莲,腰带上挂着一枚精细温润的和阗玉及一把阖起的油纸扇。
他择了首悽苦的小调,萧条的低音宛如繁华过尽,诠释出身不由己的苍凉,自刎似地刺耳高音作结。
子桑聿勛在我的旁边入座,漆黑一片中瞧不清他的表情。子桑家是何等的尊高,而那满腹情怀不得抒发的惆怅,又是怎幺回事?
稍稍使了些力扯着他的长袍,只换来将手指搭在唇上的嘘声气音。自讨没趣,又听了几曲温和流畅,倚在椅背与把手间的支撑点,淡淡的栀子花香几乎细不可觉,不知不觉中,我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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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有个东西敲上我的额头,「最后一个了,起来吧。」
呜咽了声,用手背揉了揉额头,用力眨了下眼睛后睁开,苏玨洵奏下最后一个音,站起、敬礼,正要踏出离开的步伐,主持人的声音却即刻响起,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