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确实长得人模人样,在边城两年,总有些格格不入。。
刚到边城时不过小小一个风沙就能让他避犹不及,常年待在屋中,府门更是少出,常永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是一直纵着他,除了教自己儿子念书之外,养的都不像个外客。
原先的许泽那副傲世的清贵气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的许泽自然是不知道这些,马车颠簸,虽然铺了厚厚的皮子,仍旧比不上现实中汽车的百分之一,许泽一个男儿,偏偏是一副娇气的骨架,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有些挂心边城的常易面见几个钦差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实则许泽的担心并非无道理,此刻的常易正一个人跪在灵厅中好几个时辰了。
许泽一走,唯一一个能压着常易的人也没了。
常万琦与常三常五几人在外头走来走去,就是没本事敲开那扇门,秋末的日头依旧晒得人额冒细汗,常万琦的汗已经湿了整个肩背。
常五自来沉默,抿了抿唇道:“不如将这门破开吧,少将军这样自己关在里面也不是个办法。”
常三正想点头答应,却被常万琦一把拦住道:“不可,少将军本就烦闷,此刻破门不是给他添堵?更何况将军的灵堂,哪里能这般无礼。”
“那管事可有法子?”常三急了。
管事抹了一把汗,抬头看了看渐渐西斜的日头,摇了摇头,叹道:“若是先生还在府中就好了,定能劝得住少将军。”
六只眼睛盯着门口,恨不得将这扇门盯出个洞来,好将常易拎出来也好。
常易跪在常永言灵位前,面无表情,偏偏眼眶中不断滑下泪水来,这基本算不得是哭,既没有呜咽也没有哽咽,沉寂的像是一出默剧。
京中来的官员就住在东院,正厅的堂桌上规规矩矩的摆放着两道圣旨,一道是给常永言加封忠义侯的,还有一道便是让常易一个月后回京的圣旨。
常易心里明白这两道圣旨代表什么,却无法理解,忠义侯,好一个忠义侯,他忠,你又可曾义?
若是有可能,常易倒是想问一问那位,在圣旨上写下忠义二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被自己父亲在午夜梦回时爬出棺材咬两口?
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咬完还得漱口,棺材里可没准备漱口水。
终于,在屋外渐渐暗下来之后,常万琦终于忍不住了,抬手准备敲门,却听房门应声而开,常易浑身僵硬的站在门前,道:“收拾收拾,一个月后准备回京。”
他跪久了,走路不利索,只能直着腿一步一步出了房门。
常万琦愣了下,脑中还没反应过来,心里先划过了一个念头:“少将军要回京了?”
愣怔之后,问题便接踵而来,常易回京,常家军谁来接手?边城何人坐镇?将军留下的旧部又该如何自处?
其实这些基本不需常万琦来想,一朝天子一朝臣,驻军将士们皆是按军令办事,来了新的将军接手,亮了虎符,就再称不得常家军了。
只是常万琦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常五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轻轻扶了常易,沉默了一会儿道:“许先生约是早半个月回京,应能打点一些。”
常易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修书一封,给先生送去,告诉他加封一事。”
常三刚点了头,就听常易突然改口道:“算了,我自己写。”
他活动了这一会儿,不需人扶便能走了,抬手挥开常五,进了自己院子。
常易的院子不算大,却很别致,文房武室一应俱全,书房的窗户一开,正好能望见窗外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