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往往在他奋笔疾书,妄图完成数学作业的时候,同样不惧秃头的艾德文就在旁边撑着脑袋看他。
倒不是两人要开一个房间,多数时候,因为他们不像游客,反而表现得如一般冒险者,并未特别指定行程,这几天来,鲜少有晚上能住进某个镇子旅馆中的时候,通常都只能露宿野外。
比如现在,由艾德文使用压缩过的电属性魔力、高温点燃的火堆就支撑着不断摇曳跃动的火焰,在纸上投下移动变幻的y-in影。如果不是黎曼利用自己属性之便、在作业纸边上悬浮了一个小号光球,刚好能看清纸上情况,估计盯着y-in影交叠变换的纸张看久了,也是会眼睛刺痛的。
这时候他就不得不感激魔法那些数不尽的手段,在杀伤力方面或许与科技侧相差不大,可论到日常实用性,那可就甩开科技许多条街了。
他就这么想了一下,就又投入到作业的海洋中去。
艾德文却称得上是无所事事,虽然已经习惯了在黎曼面前摘下目镜和面罩,当了几年雇佣兵所产生的戒备心让他很难在陌生人眼皮子底下熟睡,尤其在另外那人还清醒的时候。于是他玩了一会儿空气——用他的风属性魔力将空气捏成各种形状,然后开始托着脑袋看黎曼写作业。
他发现自己认真打量黎曼的时候,后者似乎永远都在写作业。
被这样耍了一通,几乎半胁迫着加入了黎曼的小队,要说艾德文内心没有那么一点可以称得上叛逆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黎曼笑起来的时候,好像这些小细节又都不重要了。青年的笑容中不含有一丝y-in霾,与阳光却也搭不上边。
硬要比喻的话,大约是温和的烛火,却带有能够引接连不断的飞蛾前来赴死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在成为魔王、不得不做出许多雷厉风行的决策后,还能露出这样自然的笑容?
与胜券在握不同,与高高在上无关。尽管魔王在魔界的地位犹胜过国王在人族,没有任何大臣会想到去质疑前者的决定,当时仅十四岁的黎曼却没有因此被养歪,或者尝试在原世界称得上犯罪、在这里却理所当然的行为。
黎曼的微笑,或许只能用‘理所当然’一词来形容,这抹笑意就像他的双目、鼻子、与嘴唇一样,成了他脸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样的人,你很难去厌恶他,尽管他前几天刚刚算计了你。如果有好感度系统,艾德文估计能听见好感度不断上升的提示音连成一片。
“嗯?”黎曼感知到了艾德文过于灼热的视线,微微偏头,视线仍未从纸面上的那一大堆数字中挪开,那一声细小的上扬鼻音,却很好地表现了他的疑问之意。
艾德文突然间从自己反常的行为中惊醒,于是一翻手,又将那无形的无赖面具扣牢了,半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居然盯着一个人看得出了神。
他伸手一递,将刚刚在指尖成型的小玩意儿送进黎曼手里,微弱的气流扰乱了黎曼眼前那些纸张的边角。
然而属性不合的黎曼盯着那团明显有独特形状的空气,隐约看出好像是什么活动的小动物,却看不出那是个什么形状。他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从指间洒落一些黑色的粉末。
这些染色剂遇魔力即化,霎时将那一团空气染成墨色。黎曼一怔,分明没有温度的气流在风属性c,ao控下,形成一只只有手掌大小的小猫。
微风拂过掌心的感觉,又确实与软软的绒毛极其相似。内心其实潜伏着绒毛控基因的黎曼忍不住薅了一把。艾德文对气流的掌控确实登峰造极,那种软糯的触感居然与真实存在的猫一式一样。
黎曼快乐起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他锲而不舍地一边lu 猫一边写作业,隔天还去上个课,终于到达了他们前往王城之前最后一个落脚地。
“就是这里了,”黎曼停下脚步,抬眼看向这一片空地。
眼前的景象十分不自然,就像硬生生在林间开辟出一大片空地,将原本密密丛丛的树木全部碾成粉末。更奇怪的是,土地居然是完美的平面。任何树木露出地面的树桩都消失不见,与地面持平的根系切面却平滑得有如镜面。仿佛谁手持一柄刮刀,细细修平了地面上一切不平整的地方。
他们早已将马拴在了离这里稍远的位置,避免一会儿可能到来的战斗波及到这些没有自卫能力的坐骑。
实际上黎曼本人更喜欢徒步出行,如果不是要伪装成正常冒险者,他是不会选择马这种代步工具的。哪怕不得不有代步工具,能被驯服的魔兽也有不少防御力更高,或者更具智力的。
就算马车也比单纯骑马舒适得多,很想念原世界科技树的黎曼这样想着,怀念了一下汽车的方便。
他们并没有很多时间来挥霍。
一声龙啸与山崩地裂的巨大声响一同划破长空,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从不远处的地面开始,岩石裂开一条条缝隙,一直扩散到两人面前。
尘土中能看出一个巨大的y-in影从地面慢慢升起:但是从地面的颤抖来看,又绝不是简单的天灾。
渐渐尘埃散去,只见一只骨龙拖着残破的羽翼,从地下扒开土石,以与体型不符的敏捷动作攀爬而出。它足有十几米高,低头俯视黎曼和艾德文的时候,就像一栋高楼骤然向他们倾倒过来。
与那些空有体型、力量反而有限的魔物不同,骨龙每动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