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身!”施樵山喝道。
霍鸣右脚探出,身子依走圈步法而转,让开施樵山这一击,随后另一只手的掌外侧下意识地斜击向施樵山的肋下,在一寸外顿住,心中豁然开朗。
施樵山将霍鸣的手放开,面露微笑。
霍鸣对他抱拳道:“弟子现在知晓‘避正打斜’之义了。”
“训练不比实战,你还得勤加练习,才能养成灵活的身法和头脑,”施樵山捋须道,“枪法讲究直来直往,不屑于避让躲闪。而八卦掌恰恰与之相反,对敌时缠身相斗,在避让中寻找进攻之机。若你能中和这两者,则能屈能伸,进退皆可。”
“多谢师傅教诲,霍鸣定勤加练习。”
施樵山只是捋须而笑。他望了一眼场外,淡淡道:“今日又有人来接你了。”
霍鸣依言望去,看见了任肆杯。
奇怪,长庚明明已经回宫了,任大哥为什么还要过来?
霍鸣虽心中如此想,面上却未露声色。他拾起一旁的外氅,穿戴好皂靴,将隐锋枪背在身后。向任肆杯走了过去。
“任大哥。”霍鸣抱拳道。
任肆杯道:“我们年纪差不了多少,叫我名字就行,不用见外。”
霍鸣点点头。“我今日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但长庚没有来。”
“我是来找你的。”任肆杯对施樵山一抱拳,算是告别,随后与霍鸣一道走出武馆。
习武时参透要义的欣喜还残存在霍鸣心间,让他脸上透出了属于少年人的灵动生气,一路上与任肆杯闲聊时也多说了一些今日的训练,不再像以前那样回答得一板一眼,像晚辈在回答长辈的问话。
对于霍鸣而言,任肆杯身上的神秘感从未褪去。霍鸣曾向长庚问过任肆杯的师门,但长庚所说的隐机山、雪泥鸿爪之类,霍鸣闻所未闻。他本想与任肆杯聊一聊那轻功,只是碍于情面,觉得二人还不熟识,因此没有去问。但今日与任肆杯提起施樵山所说的“避正打斜”,任肆杯却颇有自己的见地。交谈间,二人原本的疏离感倒淡了不少。
他们找了一间临近的茶肆歇脚。这间茶肆生意冷清,仅有几桌客人。任肆杯要了一处二楼的雅间,又问霍鸣要喝什么茶。霍鸣拘谨地说自己对茶没有偏嗜。任肆杯便点了壶银毫,并嘱咐茶博士无事不要打扰。
待茶博士退下,屋中再无他人时,任肆杯才郑重道:“除夕那晚你救了长庚,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
霍鸣一愣,刚要说“不用了”,却听任肆杯继续道:“那天晚上我受了很重的伤,之后一直在别人家借宿,没能赶回辽府,心中担忧长庚的安危。但幸好你救了他,还和他成了朋友。他现在看上去比以前更外向了,还与许多门客结识,这是好事,我得谢谢你。”
“这没什么……只是他昨天走的时候本想找你道歉,可你不在。”
任肆杯一愣,不禁失笑。“是他的性子。”
“等他结束守孝出了宫来,你们应该还有机会见面的罢。”
“不……这很难说。”任肆杯的声音低了下去,霍鸣不得不向前探身,好听清他在说什么。“……宫里有人想要他的命,除夕那天来追杀我们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霍鸣蓦然想起长庚告诉过自己的那些与“刀”相关之事。他虎口的旧伤便是“刀”留下的。那刺客匕刃所沁的剧毒早已进入他的身体,静静地蛰伏,等待最后发作的时刻。如果不是任肆杯的这些话,霍鸣几乎忘记自己身上还有毒了,平日里他感觉不到任何身体的异样。
霍鸣道:“任兄,你今天叫我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任肆杯用袖口取出一个瓷瓶,放在八仙桌上。“这是‘刀’之毒的解药,给你去用。”
霍鸣没有伸手去拿。“尤宁找了那么久,都没有配出药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是从被俘虏的‘刀’身上找到的。”
霍鸣猛地起身。“你抓住‘刀’了?他们现在哪里?”
“不是我抓到的,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霍鸣慢慢坐回席上,犹疑道:“可……给了我这药,你怎么办?”
“别担心,我还有另外一瓶。”任肆杯在霍鸣眼前晃过另一个药瓶,又将之收回袖中。
霍鸣盯着桌上的药瓶看了会儿。长庚和辽公子都相信任肆杯,此人应该不会骗我。
霍鸣探出手,将药瓶纳入襟中。
任肆杯接着问道:“霍鸣,你毒去了后,有什么打算?”
“武举今年三月便要开始了,我于长垛不佳,因此想去较场练一下s,he艺。樵山师傅那边也有许多掌法要学。我会很忙。”
任肆杯点点头,道:“你前段时间养伤应该落下同年应试之人不少,是该勤加练习些,但也要留心身体,不要贪多求进。”
“是如此。”
“只是希望霍鸣小弟能听我一言。最近这段时日,要留意辽府中气氛,若有异动,切不要留于京城内。”
霍鸣闻言,面露警觉神色。他深知任肆杯虽然性格散漫,但绝非追逐流言,危言耸听之辈,任肆杯此言必有深意。
“任兄何出此言?”
任肆杯把拇指冲墙壁一指,表露担心隔墙有耳之意。“你不用挂虑过甚,但小心一些总不为过。我很快就要离开辽府。你远离家乡应举,若出了什么事情,我一时照应不上,要自己珍重。”
其实从皇帝驾崩那夜起,霍鸣便有了对危机的预感。但他初来京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