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方才惊觉于他这是已经入了戏,许清溪不愧是颇具实力的百花影后, 一瞬间的愣神之后, 她很快的整理好情绪:“谢,谢谢你救了我,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待小女子回去, 改日定当让家人登门道谢。”
“你……不记得我了?”温润如玉的嗓音在许清溪的耳畔响起,要很仔细的分辨才能觉出那语气里隐含的失落, 秦煜封看着眼前的女子,脑中恍惚的浮现了“多年之前”的一幕。
“倾儿,为父和相爷谈些事情, 你在自己在园子里待会儿,莫要乱跑,知道吗?”
“是的,父亲。”
定南侯带着幼子去相府做客, 少年在等待父亲的间隙间,无聊的在园子里闲逛,结果不小心走到了相府内宅, 无意之中的一撇,看见一颗桃树下面站着个少女,那少女穿着一身粉色罗裙,鹅蛋脸,皮肤白皙莹润,她梳着一对双髻,有一双干净透亮的大眼睛,可是此刻那双眼中含着满满的无措和焦急,少年顺着女孩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高高的枝丫上卡着一只j-i,ng致的蝴蝶纸鸢。
鬼使神差的,少年迈步走了过去,他灵活的爬上桃树,将那纸鸢摘了下来,小心的递还给女孩。
“谢谢!”少女接过纸鸢的时候,面上露出欢喜的笑,一双杏仁般的眼睛弯成了两颗皎皎的月牙儿,那一瞬间绽开的笑靥,仿佛乍开的春花,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少年愣愣的看着女孩,平静无波澜的心仿佛丢进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激荡起千层的波浪……
阳春三月的长安城,少年因为一个风筝,沾染了满身细碎的花粉,还有一个余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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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倾……”许清溪看着秦煜封的眼睛,幽深如潭的一双眼,直能将人吸进去般,那眼中的微凉和落寞,看的人不由自主的心中就泛起疼来,等她反应过来,方惊觉于自己念错了词,忙整理好了情绪,眼中挤出一个满含疑惑的神情,“公子你说什么,什么记不记得?”
秦煜封对她的失误仿若未觉,丝毫未被影响到,只一瞬间,他敛起了眼中的失落,面上露出一个淡雅温润的笑意:“没什么……萍水相逢,姑娘不必挂心,外面人多熙攘,不甚安全,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公子——”许清溪看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挽留,这一刻,她仿佛和戏中的女子融为了一体,好似有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要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可是搅尽心思的却又寻之不见。
秦煜封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的走了出去。
一连走了十数步,他停了下来,许清溪定定的盯着那个修雅如玉树芝兰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真切的期盼,可是在对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眼中唯此一人的情感却早已不复存在,秦煜封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谦和温润,方才眼中诸般情绪风过无痕,全都一扫而空。
一戏终了,两部人生。
秦煜封和许清溪方才演的这一段是《千机》里面长大后的晏淮倾和楚映真再遇的场景——庆元七年的元宵之夜,楚映真带着丫鬟偷偷出门看花灯,结果不慎和丫鬟走散,被人流挤到护城河边,差点掉进河里,混在人群中的晏淮倾见状出手救下了她,却意外认出了她是当年相府桃树之下的小女孩,可是对方显然早已不记得他了。
满心欢喜顿成寥落。
当年先皇逝世,不可避免的引发了一场夺嫡之争,太子宅心仁厚,深得百姓爱戴,但是在皇帝驾崩的当晚,二皇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嫁祸太子企图谋反,带领禁卫军直接抄了太子府,并放了一场大火,太子府中从妃妾到奴仆三百一十八口人无一幸免,二皇子顺利登机,而朝中那些曾经支持太子的大臣们则被新帝一一铲除,晏淮倾的父亲在当初的宫变之中企图用私兵保护太子离开,被禁卫军万箭穿心,太子被逼无路,拔剑自刎,定南侯府也被二皇子抄家灭门,全家老小在午门被当众斩首,而当时的晏淮倾因为跟着师父游历在外而逃过一劫。
多年后他重回长安,心中带着灭门的仇恨,面对楚映真的时候,一时的冲动过后,他选择了将和她之间的一切掩埋,转身毅然的离去,可是心中却又放心不下,在楚映真回家的时候,他悄悄的跟着一路尾随,直到看着心中的女孩安全进了相府,才隐身离去……
旁边围观的众人愣愣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不知是谁起的头,不算宽敞的四合院中,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好好好!”马导一连赞了三个“好”,一张黝黑的肥脸恨不能笑出几捧鲜花来,“秦先生这演技简直浑然天成,厉害啊厉害,季总的眼光,果然是非同凡响!”他说着迈开一双粗腿颠颠的朝着秦煜封跑过去,身上的肥r_ou_在跟着他的步伐在空气里颤抖,仿佛每一粒脂肪都在抒发着他心中的酣畅。
任江在一旁举着摄影机回放方才录下来的一幕幕场景,这次终于没空再吐槽自己老伙计这棵风一吹东就倒西歪没骨气的“墙头草”。
邢秘书视线仍旧黏在秦煜封的身上,仿佛还没有从方才场景里面脱离出来,旁边任江倒腾摄影机的声音将他的神思拉回了几分,他收回视线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又跟着看了一遍。
事情看来非常的顺利,邢秘书离开的时候,从任江那里拷走了那段无心c-h-a柳的录像。
季时年在《千机》开机仪式第二天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