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喝着热腾腾的面汤的缘故,容玉的唇红得欲滴,一张桃花脸更是艳丽得夺目。
宋逸舟移开了目光,缓缓喝了口茶。
可心里却似平静了下来。
连日以来莫名其妙的空虚与焦躁,突然在今夜消散了。
没来由的。
***
宋俨明很快知道了容玉遇袭的事,他难得地黑了脸,将赵大有与吴明叫去狠狠地批责了一次。
两个府兵心有委屈,但又不能宣之于口,尤其侯爷从未有这样厉声的时候,心下战战,不敢争辩,只再三保证决计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宋俨明这才黑着脸让他俩退了。
所以往后的日子,无论容玉如何软磨硬泡,在将他送回侯府前,二人决计不再离开容玉半步。
容玉总算见识到了宋俨明御下的本事,只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到哪里都带着两个跟屁虫的事实。
好的一点便是他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这玉香楼的节奏,很多方面已经开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至少如今他已经不用每日早出晚归了,更多的时间他可以放在美食的研制以及店面的扩张上了。
自那天以后,宋逸舟似是无意识地增加了往那小巷子里巡逻的次数,眼见着玉香楼的生意愈发好了,容玉也更加繁忙了,偶尔见到宋逸舟,亦会招呼他进去吃点什么。
宋逸舟也便状似勉为其难地进了去,点了一堆东西风卷残云地吃了,再心满意足出门巡逻——每日到玉香楼报到仿佛已经成了惯性。
这天,宋逸舟拎着一个人进来了,容玉细细一瞧,竟然是宋文彦,他连忙下了楼来。
但见宋文彦一脸的羞愧之色,容玉瞧了瞧宋逸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宋逸舟哼声道:“这小子跟钱太傅家的公子哥从国子监里逃学跑出来了,姓钱的那小子溜得快,这小子没甚做贼的本事,便让小爷抓了!”
容玉有些不信,这宋文彦年少老成,那里会做这样逃学的事情来。
他瞧了瞧快要把脑袋勾到地上的人,与宋逸舟道,
“先去楼上吧。”
刚开张的时候,因为资金不够,且怕人力不足,所以容玉没有开放楼上的座次,如今资金宽裕了,他便筹谋着将二楼装修了,做了几个私密的包间,准备与楼下的档次隔开来,专门招待高消费的贵客用的。
三个人坐在包厢里面,容玉瞧了瞧犹自满脸通红的宋文彦,面上有调笑之意,
“没想到你这小老头子能耐了哈,居然逃学!”
宋文彦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玉香楼”的掌柜,对方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容玉啊的一声拍了下脑袋,立刻将面皮揭下了,宋文彦更是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会想到,别人口中的玉香楼掌柜居然就是容玉,容玉笑嘻嘻的,
“这是个秘密,别跟别人说我的身份哈。”
他酒窝微微一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羞了,正所谓没有逃学过的青春不叫青春……”
宋逸舟眉头一皱:“说的什么话!”
他叩了叩宋文彦身前的桌子,
“再过一年你也到了可以应试的年纪,正是功课吃紧的时候,怎可逃学!”
容玉啧啧啧,“这冠冕堂皇的哟!你这黑历史的人也别说人家了!”
“你——”
容玉不理会宋逸舟,只摸了摸宋文彦的脑袋:“怎么好端端地想起了逃学?”
宋文彦仿佛干了件极其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得,咬着唇道:“今日五经博士不在,叫我们温复功课,整个国子监乱糟糟的,看书都不得清净……又听钱公子说,这边有家‘玉香楼’极是……极是美味……便……便……”
宋文彦越说越羞愧——他怎好意思跟别人说是因为馋了才逃学的。
自打容玉没在府上做菜以后,他那颗被养刁了的胃不再是以往那般可以随意打发了,只觉得府里什么东西都不如之前吃的好吃,他又不好跟威严的大哥说,只能默默地压抑着自己,可宋文彦毕竟不过十岁,他自是知道偷跑出来不对,可却还是鬼使神差一样出来了。
容玉心里美滋滋的同时亦是暗自叹息,宋文彦实在是太乖了,乖到令他这样的大人都自惭形秽。
只是,一个少年,偶尔一次小小的放纵又有什么呢。
自从记名仪式以来,他几乎跟宋文彦没怎么接触了,偶尔碰着了,对方也是面色不自然地躲着就走了。
想想也是,一个大哥哥突然就变成了身份尴尬的小娘,自然叫人无所适从。
容玉心里几分愧疚,不由宽慰他,
“罢了,逃都逃了,便留下来吃顿饭吧,既然你慕名而来,自然要叫你好好尝尝咱们玉香楼的本事!”
他不再多说,立刻下了楼,在繁忙的后厨中亲手给宋文彦准备了几道最受欢迎的菜色。
宋文彦终于再一次吃到了容玉做的菜,那些矜持的餐桌礼仪完全被他抛开了,风卷残云,吃得是满嘴流油,他又是个坦诚的,溜圆的眼睛里布满了溢美之词,
“怎么会如此好吃!”
宋逸舟看得颇是心有戚戚焉,暗暗叹了口气,对于宋文彦逃学去寻玉香楼这一事,宋逸舟其实并不怎么生气,只他自然也要端着兄长的架子。所幸今日他这小弟也算如愿以偿了。
眼看着整桌满满的菜,宋逸舟心里愉悦的同时,不免有几分怪异的吃味——那人待自己这小弟竟是比他要周到许多,但他没有继续深想,只又夹了一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