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吧……也真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霍江月睫毛轻轻眨动,眼角眸边就像是沾了露水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我想要尽可能地帮助更多的人,我这么做永远不后悔。”
霍江月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多了几分湛然坚定:“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一开始我只是想要证明我也是独立女性,你知道吗,我觉得陈文冲的话很可笑,然而更让人奇怪的是,竟然有这么多人信服……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是不是我运气不好,有些不行。直到我走出家门之后,才发现,我已经是如此幸运。”
霍江月的语气中多了许多沧桑,谈到这里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个因为丈夫赌钱差点被卖进青巷的女人,想到了那个丈夫好酒暴力不着家,所以又要挨打又要伺候一家人的女人,还想到了一个刚死了丈夫却要被强摁着嫁到山里去给小叔子换彩礼的女人,她想起了许多许多……
她们逃出来,进了纱厂。
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整个人都是麻木不堪的,脸上是局促的僵笑,眼神也是扎根地下,永远也抬不起头的模样。
她们甚至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被口口传着,成为y-in沉流言和家长里短的组成部分,那个名字叫做“可怜人”。
“啊,张家媳妇真是个可怜人。”
“王婶子真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啊!”
所有人都如此感叹着,至于她们如今处境的原因,街坊邻居细细研究之后,便得出一个普遍的结论——她们命不好。
不然何以别人就不必经受这些?或者不需要经受这么严重的磨砺,大抵还是命不好的原因。后来说着说着,有些人自己便真的信了。
霍江月说到这里,咬紧了细牙,她唇角微微泛上一丝冷笑:“可是我偏不信命。”
这时候她的叛逆和坚持显露无疑,就像是傲雪凌霜的寒梅,即使风声瑟瑟,仍然凌寒而立。
原星火神情温柔骄傲,她不住随着眼前人的话而点头:“你说得对,恰好,我也不信。”
她见霍江月朱唇微微颤抖,是极激动的模样,便把那句“我只信你我”给隐去,等着霍江月继续往下讲。
霍江月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喉咙滚动了两下,有些锋锐光芒的瞳孔里又闪过一抹水光。
“……一开始倒也还好,我以为她们逃离了会很开心,不过……”
她说到最后,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些人不能学会‘对自己’好一点。”
一瞬间霍江月只觉得从前千疮百孔的心脏,又重新多了几道裂痕。
她想着许多勤勤恳恳的女人,最终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做出选择,被迫继续沉沦泥潭,她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倒是觉得我是失败的,星火,你这样才是成功的。”
“我一直在怀疑,我是不是走了弯路。”霍江月摇了摇头,半晌神情释然地看着原星火:“或许,我所求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你的身上了。”
这一瞬间霍江月心中的挫败又沉渣泛起,波澜渐生。
霍江月想要大笑一下,表现自己的爽朗,让原星火不必担心,然而动作动作幅度过大,她嘴角一下子扯得生疼,便也收了无奈的笑容。
霍江月如今正是前所未有混乱的时候,虽然往后她还会继续提供许多岗位,却已是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管这些事情了。
原星火看着霍江月干涩得有些起皱的嘴唇,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想要给她润s-hi。
不过,如今霍江月正是需要开解的时候,原星火便按捺了一下心情,只是端着温水递到她的唇边。
看着霍江月将温水饮下,原星火才接口道:“其实,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想过,现在想明白了。”
见原星火似乎有想法要说,霍江月不顾饮水,忙放下茶盏抬起头看向原星火。她眼神灼灼,充满了求知的意味。
“……”原星火拿出军装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霍江月眼窝处的泪水,而后才眉头舒展,一字一句地道:“不管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都需要有人去做才行。”
“想要改变你说的这种现状,我们合作是最好的办法。我掌权,便可以不断解放生产力,进行扫盲教育,让她们学会独立思考,从此以后她们的定位不再是什么人的妻子,什么人的母亲,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的人!而你呢,你甚至比我还重要,我只能告诉她们要这么做,你却在不断地提供资本,让她们拥有自由选择的后盾。”
原星火捧着霍江月的脸,如春阳一般明媚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你做得很好,知道么?不要失望,不要难过,有些人只是还不懂,不过很快就都会好起来了。你记不记得那句‘妇女能顶半边天’,如今这天下,应当有她们的一半。”
原星火说到最后,拽了一句文:“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你怎么会不重要呢?”说完,她抚着霍江月的脸蛋微笑。
霞色的天光落了进房间,细碎的光芒在原星火的鬓角轮廓跳舞,使她整个人几乎流光溢彩起来。
她鼻梁挺直,眼神如深沉如海,看着这样子的原星火,霍江月心中的y-in影与黯淡就这般被摄走。
y-in影被光明吞噬,她心中七上八下地擂起了鼓。
“所以,你明白了么?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甚至从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