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可?”傅季瑛皱眉,眯眼望着跪在他面前白发苍苍的老头,文渊阁大学士李伦。

“前番,荀落不声不响挂印而去,已流出不臣之心。”李伦颤巍巍仰头,认真分析:“这次我军恰好战败,他便恰好得到消息回来立功,怕是有心之人着手算计,硬生生凑出这天时地利,皇上用人前要三思!”

“朕已说过。”傅季瑛摆手,眉眼依旧带笑,似乎并未生气,“前番荀落离开,是因为家中有事,并非其他缘故,李爱卿忠心可鉴,但这次实在是多虑了。”

李伦乃两朝老臣,忠心耿耿,他儿子李源更是驻守白鹿关的大将,何况此人年老,傅季瑛懒得与他计较,反而难得大度的赞许了一句。

李伦梗着脖子,却是还想再辩。

就在他快要出言提醒傅季瑛荀落是谁的儿子前,白雪鹤自百官中迈出一步,衬着严丝合缝的绯红官服,他似乎变得更瘦,雪白削尖脸颊微微扬起,透出一丝病弱与俏丽,整个人愈发呈现出诡异的好看。

见他出列,百官各自回头,露出些难以言表的神情。

“李大人说得有理。”白雪鹤浅浅微笑,跪下施礼复又起身,接着双手拢在袖中,“只是微臣近期在查裕王与许宴余党,有些关于李大人的私事,想要向皇上上报。”

“哦?”听到裕王二字,傅季瑛提起j-i,ng神,再次眯眼,露出帝王极不真诚的、带着万分疑心的浅笑。

“荀落的确挂印而去,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比如诸位。”白雪鹤回头微笑,四下官员各自摇头,急忙撇清关系,“下官敢问李大人一句,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李伦一愣,犹豫三分,但终究觉着社稷安危更重要,于是咬牙道:“是犬子从白鹿关送来消息,皇上,不论臣如何得知,荀落他不吭声就走了,的确是事实……”

“哎呀,从白鹿关?”白雪鹤笑着打断他话,笑完后突然正色,向傅季瑛拱手,“皇上,微臣记得,李源将军与裕王私交甚密,荀将军乃清理许宴乱党主力,怎么他一离开,白鹿关倒比在京城的李大人消息灵通?”

傅季瑛自己就是杀了太子才得以上位,又生性多疑,因此当他听到这番话时,眉间立刻挂上一层寒霜。

李伦瞬间呆滞,全然未想到这一层,他急忙颤巍巍跪下,几近带着哭腔道:“皇上!犬子断然没有参与此事!是白雪鹤血口喷人!”

“下官只是随口一说,哪有什么血口喷人。”白雪鹤依瞬间敛去笑意,跟着他一同慌张跪下,面白如纸道:“皇上,下官身在刑部,便是侦查一切蹊跷琐事,若是误会了李大人,还望皇上开恩。”

“李爱卿,你是三朝元老,朕自然信你,先下去吧。”李伦毕竟是老臣,李源也一直忠心耿耿,傅季瑛皱眉,接着摆摆手,“白卿,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就别说出来,平白让人笑话。”

傅季瑛本是给李伦台阶下,不料李伦却“腾”的起身,火冒三丈着厉声道:“白雪鹤,你向来不守本分,这番又出言挑拨,到底是什么居心?!”

“行了。”见他还要再骂,傅季瑛皱眉制止道:“时辰不早了,若无其他事,就此散朝罢。”

白雪鹤的话涉及裕王,本来算件大事,但傅季瑛显然不愿再议,大家也各自散了。

此刻已经正午,太阳直直高悬天际,白雪鹤走了几步就突然停下,眯眼回头,接着避进一侧y-in影中。

四下有宫人路过,白雪鹤在门外立了一阵,眉目间试探着向前看,他的手有些哆嗦,关节被冻的有些发红。

“白大人,这外边儿挺冷的。”一个带刺的青年声音响起,“您怎么还不回去呢?”

“今日我惹恼了皇上。”白雪鹤笑的不以为然,“只怕他待会儿我传我去申饬。”

“那您真真可是多虑了。”卫岚不怎么诚心的毕恭毕敬回复,“太后突然病倒,皇上赶了过去,只怕今日是不会传您进去了。”

“嗯。”白雪鹤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复神情,雪白的手攥攥衣角,“那我先回去了。”

话毕,他很快向前走,许是冻的太久,脚尖微微有些僵硬,还没走出去三步,右手就被卫岚一把攥住。

“你知道太后为何会病倒吧?”卫岚没有前文,张口就是质问。

“太后病重,我怎么肯定知道?”白雪鹤眉眼带笑,又假装悲痛着挤眉弄眼。

“太后病重,是为了劝诫皇上不要动李伦,不然涉及李源,动摇边关。”卫岚一脸正色,死死攥住他手。

那只手冻的冰凉,毫无热气,卫岚本怒气冲冲,霎时间愣住,白雪鹤依然带笑,趁机将手夺回去。

“许宴死了,现在皇上十足信任你,没有多久也会是大学士吧。”卫岚抬头,凝视着他眼睛,倒是少有的严肃,“我知道你要立威,可李源驻守白鹿关已有五年,这种时候你要杀j-i儆猴,也不该选他!”

白雪鹤也跟着抬头,正对上卫岚眼瞳,那双眼睛温柔若水,没有任何情绪,眼角微微有些下垂,仿佛能溺死人。

“现在皇上信任你,你要是想离开,不如直接提。”卫岚语气诚挚,看着怎么都不像说笑,他依旧对着白雪鹤目光,片刻后竟然有些退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可除了这些,他又着实说不出什么。

白雪鹤未开口,仍盯着他,只是比卫岚矮了小半个头,盯着盯着便觉得毫无气势,也自己泄了气,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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