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岚皱眉,断然直白道:“你的身体都被息痛膏毁了,那玩意儿戒不掉,你离开京城会死的!”

“谁说我要走?”白雪鹤明白卫岚的意思,今日他向傅季瑛请求离开京城,卫岚定是怕他一去不复返,“我不过是去查柳将军,查燕王造反的证据。”

“这是真话?”卫岚试探着问了一句,又重复一遍,“你查燕王谋反?”

“对。”白雪鹤微笑,“你们不是希望这样吗?”

卫岚被噎的没说出话,适才行至都指挥使司门前,他也就顺势下车,接着又回头道:“白大人,皇上那里,我会时时为你说好话的。”

白雪鹤松松放下车帘,没再答话。

行至白府门前,白雪鹤被白福扶着缓缓下车,他没有先去黑蛋的房间里,而是将官服小心除下,用绷带一圈圈绕好伤口,白福心疼的眼泪连连,白雪鹤皱眉道:“大男人哼哼唧唧,哭什么哭,老爷我又没死!”

“我跟着老爷好几年,看您受了那么多罪。”白福一面往伤口撒药,一面扶着绷带,“人心都是r_ou_长的,皇上明明对您也……”

“连你也觉得,我和皇上睡过?”白雪鹤回头,眼神冰冷如锥。

“没有!”白福迅速举起手,“我发誓……”

“皇上下手有轻重,打几板子而已,看你……”白雪鹤话到一半,正好看到一只不大的手拉开门,他慌忙将衣服穿好,佯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黑蛋从门里钻进来,小脸上挂着一片厚厚的泪痕,两只眼睛已经肿到睁不开,看样子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白雪鹤顿时觉得心里一阵钝痛,似乎比自己受的几板子都要难受,他挥挥手让白福下去,小心翼翼问:“小黑,你怎么了?”

他实在不明白,到底谁会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委屈受,难道是许凌霄?白雪鹤赶忙将一言不发的黑蛋拉到近前,伸手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黑蛋木呆呆的,也不说话也不流眼泪,只是仍在不由自主的抽泣。

小蛇依然白嫩嫩的,除了有些脏以外,的确没有任何伤口。

“咱们睡觉吧,好不好?”白雪鹤见他不愿意说,也不想再问了,他将被子向里面推推,留出一个人的地方来,可再次回头时,面前已只剩下一堆衣服,一只圆乎乎的蛇顺着床沿爬上来,迅速钻进他衣襟里。

蛇的体温很凉,白雪鹤却并不觉得冷,他用衣服兜着小蛇,蹑手蹑脚的拍了拍,摸到的地方圆滚滚,也不知自己拍的脑袋还是肚皮。

一人一蛇都没说话,沉默了将近一个时辰。

“白雪鹤。”黑蛋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你有没有听过妖怪的故事,故事里的妖怪,是不是都会吃人呀……?”

黑蛋很害怕,他不想说自己见到了阿离杀人,更不想让白雪鹤觉得妖怪很可怕,那样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小蛇从衣襟里探出个头,黑豆眼水汪汪的。

“谁说的。”白雪鹤只当他被其他动物欺负了,“故事里有坏妖怪,就肯定会有好的妖怪呀!你有听说过田螺姑娘吗?田螺姑娘天天给农夫做饭,这不就是好的吗?”

“可是。”黑蛋抽泣着打了个哭嗝,“田螺姑娘,嗝,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做饭呀。”

“因为……”这倒是问住了白雪鹤,他想了想道:“因为田螺姑娘是他媳妇吧。”

“那我也当你媳妇吧。”黑蛋从白雪鹤衣襟里钻出来,瞬间变成可爱的少年模样,他揉揉眼睛又抓抓头发,接着软软道:“我也做你媳妇,就可以住在你家里,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你也不能不要我了,嗝。”

“我知道人都不喜欢蛇,蛇不好看。”他赶紧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梳顺,希望能稍微变得好看一点,接着仰起脸,“那我再也不变成蛇,就做你的媳妇,你不能不要我,嗝,行不行。”

白雪鹤笑着问:“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

“我知道的。”黑蛋可怜巴巴回答:“程璐璐,不就是叶霜剑的媳妇嘛。一直在一起,就是媳妇了,嗝。”

白雪鹤无语,实在被他搞的哭笑不得,刚准备解释一下,就又看到那双马上就要挤出眼泪的眼睛,又着实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答应道:“我也从来没赶你呀。”

“你真好。”黑蛋软软的答应着,“白雪鹤,我真的回不了家,也没地方去了,我只能留在你家里了。嗝。”

白雪鹤没有回答,只是顺着黑蛋的心意,反复说着些无关的话逗他开心,可怀里的少年却始终没有高兴起来,过了很久,才慢慢打着嗝睡着了。

其实白雪鹤也未把这里当做家,在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他也曾盼望着将这个极尽繁华的京城当做家,可这个梦想已在傅季瑛决定兵变时破灭。

傅季瑛是天生的帝王,不会给任何潜在的危险以喘息,他薄情冷血,不由自主的怀疑着所有人,更迷恋那种将人于股掌间随意玩弄的快/感,譬如明明准备下手杀阮绛合,却还特意叫自己去见他。

黑蛋睡着时,还在喃喃的打着嗝,呓语着自己无处可去,白雪鹤抱着他,却觉得自己终究有了个去处。

在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傻乎乎的守着自己太不容易,他也觉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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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盛夏阳光清朗明媚。

白雪鹤已马不停蹄的请来圣旨赶去柳将军府,黑蛋还未睡醒,就被他半哄半抱着推上马车。

临走时,白雪鹤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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