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头苦笑:“说来话长,张兄可容弟入内一叙?”

院落甚小,只容得下三间不甚宽敞的矮房,一老一少两仆从负责洒扫,与当初洛阳的那处小宅相较,还更显冷落。

老仆送上清茶,南宫霁轻呷一口,微微蹙眉。

张放讪然:“粗茶淡饭,贤弟多包涵!”

南宫霁沉吟:“张兄至今,依旧孑然?”

张放点头:“愚兄这些年游宦在外,漂泊不定,何有暇隙娶妻生子?”

南宫霁闻之却为黯然,几许陈年旧事再为涌上心头,伴着舌间的苦味缓慢蔓延开,几分凄凉意,夹杂几丝愧感,终化作喉间一声轻叹。

“贤弟此来,是纳贡还是。。。受召?”张放放下茶盏,似随意一问。

南宫霁摇头:“皆非也!此回吾是私自前来,朝中未召,家父也未许。”

张放面色顿为沉凝,低头似忖片刻,道:“汝是。。。遇到了何难处?法纪之内,若愚兄有帮得上你之处,自然不会推诿。你但直言!”

南宫霁自然感激:“听闻张兄此言,我便放心了。说来此回,也惟有张兄能替弟解此困。”言罢,便将璧月出逃之事道来。

张放闻罢,疑惑道:“郡主逃婚,却并未说明去处,你怎就断定她二人定然会来汴梁?”

南宫霁道:“原先我也只是猜测,直至到了郑州,才敢断定。舍妹如今,赫然已成了杀人在逃的通缉要犯,画像教贴在州府各处悬赏缉拿!我情急之下,只得快马加鞭赶至京中,请张兄帮我查清此案,救舍妹这一回啊!”

张放显一惊,手中茶盏险些掉落:“杀人?这究竟是怎一回事?”

南宫霁皱眉长叹:告示上的璧月与兰歌,虽是男装打扮,然他依旧一眼便已认出!打听得知,她二人是在白沙镇一家客栈中刺杀了两名男子,至于事出何因,及事后她二人的去向,皆是成迷。想来白沙镇距汴梁不过数十里之遥,当下她二人或已入京。南宫霁遂快马加鞭赶来。

入到京中,首先造访的自是李琦。孰料其人当下为一桩生意去了洛阳,而璧月与兰歌也不在府上。正是愁眉不展时,一小仆想起两日前曾有一人来探问过家主,此刻回想来,那人确似经了乔装的兰歌,只是听闻家主不在,又离去了。由此推测,她二人当下应是躲藏在京中何处错不了!好在缉拿二人的告示尚未入京,当下之急,自是要将二人寻出,问清始末,再言对策。

张放既已应他查明此案,自然不至敷衍。第二日便派人奔赴郑州,调取此案的案卷,一面在京中各处,尤其酒楼客栈,暗中寻访二人下落。

至于南宫霁,则又另有打算。

叩响南湖边那栋悄静大宅的院门时,南宫霁竟有些忐忑,不知下一刻,呈现眼前将是如何景象。

须臾,内中响起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似乎一少年的声音问道:“何人?”

南宫霁如实答来,门便吱呀一声开启了,露出一张既显惊讶又带喜色的少年面庞:一年未见,通儿,长高不少。

离别有时,所幸悠然居生机未改。秋风送爽,庭中黄花值初开,欣欣之象,令人心中的焦灼烦躁也缓去几分。

静坐中堂,赏花品茗,然而一盏茶未尽,便闻通儿回禀,所候之人已至---着实,南宫霁今日前来,并非故地重游那般简单。实则眼下他何来那闲情逸致?真正的目的,乃是邀了张令其在此一见。

杀人偿命,是公道,更是国法,纵然事出有因,然只要罪名属实,便纵然是张放,也难与他法外留情。何况,南宫霁并不愿令挚友为难:此案既发于郑州,便应在当地审结,大理寺中途横c-h-a一脚,无端过问,实已有悖常理。若为外得知,恐于张放不利。因而,此事,还须得圣旨下赦,才可保无虞。

旧日主仆,此刻重聚,自是惊喜交加。

张令其未语先凝噎:早前得张放带话说郎君回到了京中,他尚不敢信,便是方才在悠然居外,还是踌躇不敢叩门,怕是空欢喜一场。然孰料,这消息,竟果真非虚!

南宫霁询问后才知,令其如今,已迁作内侍高品,给事福宁殿,侍于天子左右。只是提及今上,令其却显忧心,道春时官家由“南苑”回宫后,身子依旧不见好,整个夏日便是缠绵病榻,头疾未愈,却又添了心痛之症,乏力不思饮食,常还因疾痛而夜不能寐,却还要强打j-i,ng神理政,实是辛苦!这两月来,已晕厥过数回,太医偏还束手无策,引得内外皆忧。朝中已请奏立太子,官家虽未置可否,私下却许了皇后之请,将南安郡王年仅五岁的长子希瑁接入宫中抚养,看来确有立储之意。

区区数月,想不到他已病至这般,南宫霁如何不情急心痛?然而眼下,却又清楚知道他定然不愿见自己,只得教令其婉转上禀自己入京一事。

越凌并非绝情之人,当初在蜀中,璧月对他的用心,想来他也能感知几分,如今璧月有难,他绝不至置之不理!好歹,先行救下璧月,后事便总还有回旋的余地。

而事,也果真不出南宫霁所料,越凌虽对南宫霁私自入京甚感恼怒,然于璧月之事,却丝毫未曾怠慢,急令张放彻查,并命及时寻回郡主,以防再生不测。此一道旨意,自为张放解去了后顾之忧。

当下,郑州府的案卷已送达,张放细阅过后,依旧是疑虑难消,案卷所载极简单,与南宫霁当日打探所得,几是如出一辙:有多人可指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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