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惊起,房门却已教推开,见一满身带血之人,踉跄着来到面前,指着自己怒喝:“汝既早知此事,为何不来告知!”

猛然一震,倏忽惊醒,好在,只是一梦。

茫然四顾,这床帐与四遭的摆设,甚是眼熟。一动身子,肋下便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楚---果真,那夜,并非是梦!利刃穿身的彻骨寒痛,此刻记忆犹新。往事已矣,然这揪心痛楚,恐是此生难忘。

“郎君醒了?”抬眸,正遇上兰歌满怀关切的眼神。

阖目蓄神片刻,问道:“今日,初几了?”

兰歌一笑:“初六了,郎君是整整失去了音讯两日呢!”

“两日。。。”口中轻念了遍,似乎又陷入沉思中。少倾,倏忽睁眼,支起双肘便要坐起,只到底有伤在身,才起一半便又无力倒回。

“郎君这是作甚?你伤口未愈,不可乱动!”兰歌见之情急,慌忙规劝。

那人却已顾不得此,一把拉住她:“这两日,城中可有何异动?”

兰歌满面惑色,但只摇头。越凌见状,似轻出一口气,然面色依旧不定,即刻便教她寻李琦来。兰歌知是违逆不得,依言匆匆去了。

片刻,李琦闻讯而至。屏退左右,来到榻前一揖:“陛下有伤在身,本当好生将养,不知此刻招来李某是为。。。?”

“听闻方才宇文敖瀚来过,所为何事?”言未落,已教打断。

李琦据实禀来。

越凌侧目:“早间我在宇文敖瀚口中闻听一事,情急之下,才仓促赶回城中。李卿可知,他所言是何?”

李琦摇头:“请陛下明示!”

那人缓出一言:“宇文元膺,将在这两日间举事,取南宫氏而代之!”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沉稳如李琦,一时却也似觉腿脚一软,险些坐倒。静默良久,好容易定下神,才道:“谋反,乃是灭族大罪!宇文敖瀚却为何要向陛下道出此情?难道,他便不怕事败,同受牵罪么?”

越凌揉了揉额角,此理,他怎会不知,然细忖后,却还是偏于信之,自也事出有因:一则,既事大,凭空,想敖瀚并不敢捏造?二则,他父子间不洽,若是因此而倒戈,倒也说得通。

李琦依旧显迟疑:“然他若是有心将事托出,却缘何只与陛下道来,而不上禀朝中?须知这般,他或还可得轻赦。”

越凌苦笑:“他告知我此事,是为劝我随他离开蜀中!”

父子多年不洽,并非仅因他宇文敖瀚不成器!元膺寡薄无情,纵然子女至亲,在其眼中,皆不过可任作摆布的棋子而已,士杰与柔素,便是前车之鉴!为免步人后尘,他才故作庸碌,以逃脱挟制。然事到如今,心知是再难全身而退,遂起意远走。

“这么说来,宇文敖瀚,是欲置身事外?”这才想起他先时令自己转告之言,如此,倒算说通了。

越凌颔首。思来,当时自己并未应他同去,且趁其不备出走,若他果真心存不良,必然会紧追而至,甚将自己灭口!然事到底并非那般:他不顾凶险,回来城中再加劝告,可见,其人着实并非心术不正之辈,至少,是良知未泯。

夜叩宫门入见,李琦禀上急情。

南宫霁乍闻听,自大惊:趁蜀王离宫之隙举事,想来宇文元膺为此计,是预谋已久!只是稍加细忖后,却又面露疑色,沉吟半日,看去难下定夺。

李琦却已情急:宇文氏若起事,便当在这一两日间,怎还容他多踌躇?因而道:“所谓防患于未然,殿下纵然此刻心怀他虑,然于谋逆之事,却还当信其有,即刻宣近臣入内议定对策,调兵固守宫城,才是上计!”

南宫霁双眉拧紧:“爹爹离宫,我若擅自调动兵马,恐招惹非议!况且。。。宇文氏将反,此仅为越凌的一面之词,纵然你我心知,却又如何与臣下说明?再者,若此情终究不实,我却兴师动众,到时爹爹面前难以自圆其说倒还是其次,怕只怕果真触动宇文一族的反弦,便酿成大错了。”

李琦顿足道:“甚么时候了,殿下的心思却还停在此些细小处?殿下若怕擅自调兵招致大王责怪,则李琦愿替殿下但此罪责。到时殿下尽将这造谣生事之罪名推于李琦头上即可。再说调兵的缘由诸多,殿下信手拈来便是,若宇文氏因此便为触动,岂非正显心虚?”

南宫霁来回不停踱步,许久,才悻悻出一言:“表哥,对那人之言就深信不疑?莫忘了,此,原是出于宇文敖瀚之口。而那两日,他二人走得那般近。。。且那夜在西山,凑巧又是宇文敖瀚将他救起。。。且说宇文敖瀚再不济也是宇文家的人,谋逆事大,罪及九族,他既知此,却缘何还要将此密情轻易泄露与一外人?表哥果真就不觉蹊跷么?”

李琦怔怔望着他,心内竟有些发凉。垂眸道:“殿下心中既有所猜,何不直言。”

南宫霁一哼,冷冷道出二字:“离间!”

李琦蹙眉:“他为何要为此?”

那人冷哼:“大梁欲取我蜀中,已非一两日之事!近年来宇文慕容二族渐为不臣,想来教他以为觅得了时机,故令爹爹翦除这二族,他正好坐山观虎斗,静待坐收渔翁之利!”

李琦摇头:“欲挑动宇文氏作乱还不轻易,他又何必亲自涉险?”

那人一时无言。但自沉吟片刻,却又转了似是而非的口气:“越凌素来城府深,他那满腹心机我怎能一一猜透?只劝表哥莫教他那尔雅温文之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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