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潋却不接郡守的话,只是转过脸去,漠然喝了一口热茶,脸上无悲无喜。

老人虽然年过古稀,但当日的事情却是历历在目,他也知道姚潋没办从仇恨中放下,于是起身跪在地上道:“殿下,您的父亲母亲是在夏江而死,可害了他们却不是夏江的百姓,而是另有歹人,请勿要用彼时的怨念恨对此时正在饱受饥劳的人民。”

说完便俯身于地上。

沈玉蓝瞧这样一位老太守,双膝跪地,将头深深的磕在地上,仿佛整个身子骨都摇摇欲坠,快要散架似的。

他上前想要让老人起身,道:“老太守快起来,地上凉若是冻坏了身子骨该是如何?”

一时间却还拉不起老人,生怕用力过猛把老人孱弱的身子骨扯坏了,忍不住回头怒斥道:“殿下。”

姚潋一双眼波澜不起,就如一汪凝滞的水,甚至连眉梢都藏于那水面之下,瞧不出半分的喜怒哀乐。

两相僵持了片刻,姚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道:“既然是太傅的意思,老太守便起来吧。”

老太守一听,激动的磕了一个头道:“太子殿下厚德,下官替夏江受苦受难的百姓向您道谢。”

姚潋被他一番高歌赞颂,只是眨了眨眼看着茶面上的茶滓,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玉蓝却见姚潋今日举止奇怪,又闻老太守所说的姚潋生父身葬于此地,其中定有隐情,略加思索总觉得这一切都与那歌谣中诗词有关。

众人在老太守府上用过了粗茶淡饭,便由几个老仆引领着到了自己的客房处。

沈玉蓝打开房门,发现这间屋子竟然如此简陋,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张桌子便无其他陈设了。

老太守清瘦,看得是两袖清风,却没想到偌大的太守府的客房竟是也是这般清风过门,看来这老太守的确是爱民清廉。

沈玉蓝突然回想起方才姚潋在正堂时的,说话举止都不似平常端庄文雅,似乎在刻意收敛隐忍着什么。

他打开窗户仰望着夜幕,却发现夏江夜幕竟是如浓墨般的漆黑,透不出一点星光,沉闷在云层之下,不愿泄露半点清辉。

沈玉蓝想到在京城时为姚潋夜观天象卜算的那一卦,乃是凶险至极,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他出了房门来到姚潋的住处,瞧见姚潋独自坐于游廊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庭院草木丛生中,形状独特的怪石堆。

沈玉蓝掀袍坐于他身旁,缓缓道:“成璧认为夏江太守如何?”

姚潋眼睛不眨,不假思索道:“清贫、顽固不堪。”

沈玉蓝道:“瞧这太守府里的院落秋风扫落叶的,且只有寥寥几个老仆,的确是担的上清贫二字,不过顽固又是从何而来?”

姚潋道:“父亲母亲是因夏江人而死,老太守却妄想我原谅他们,岂不是古板顽固?”

沈玉蓝觉得兹事体大,犹豫问道:“成璧可愿将此事与太傅详说?”

姚潋看着沈玉蓝的眼眸不似在正堂时那般平淡灰败,仿佛置着春雨绵绵。

道:“既然是太傅有惑,成璧自然是愿意倾诉的。”

“当年父亲被任命为巡抚察,替皇祖父南下江南十四洲六年,母亲与父亲恩爱不愿忍受分别之苦,父亲便向皇祖父求了个恩赐,带着我和母亲一同南下江南。”

“皇祖父觉得太子与太子妃一同南下,更能体现皇家亲民,不失为一桩美谈,便也就同意了。”

“夏江乃江南十四洲的最后一站,此刻突发了洪水,父亲为了治水便在夏江停留了一年,而因他治水有方暂缓了江水泛滥。”

“父亲班师回府之前,全夏江的百姓为了感恩父亲治水有方,受惠润泽于他们,于是全城出动都来送别我父亲。”

“父亲深受感动,于是牵着我母亲下了马车正要与夏江百姓告别时。突变此生,靠近我父亲母亲的一个男人,拿着蘸毒的匕首,刺向我父亲的胸膛,我和母亲就这么看着父亲在我们眼前死去。”

“而那男人被抓起来的时候,嘴里便是喊得那句诗词,我母亲情绝而伤,在父亲死后不久便一头撞死在灵柩上了。”

“我就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双亲,在我面前死去的。”姚潋说完了往事,语气是风轻云淡。

沈玉蓝听他描述的往事触目惊心,语气却是如此平静,可见在平静似水的语气却暗藏着滔天的恨意。

沈玉蓝这才明白道:“所以成璧才执意南下。”

“不错,这就是太傅拦着我也一定要来此地的原因,是为了查清到底是谁害我父亲。”

“可那刺客不是已经就地正法了吗?”

姚潋摇头解释道:“刺客后来交代他是一个叫圣源教的教派人指示的,何况当日想要刺客不止他一人,后来更有混在民众的人手执匕首想要袭击我与母亲,适得侍卫保护才幸免于难。”

沈玉蓝喃喃道:“圣源教,不正是当日开黑店的那伙贼人口中的教派吗,这个教派竟然已经扩张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他突然意识到这圣源教如此针对太子一脉,姚潋又身处这教派的发源地,岂不是处于危险之流中道:“如此看来民众如今深受这圣源教一派毒害,认为是你们父子二人惹怒了河神,从而使得水灾泛滥于夏江,成璧岂不是处在一个危险环境中。”

姚潋偏头见沈玉蓝神情焦虑担忧,眼神闪烁着忧愁的关切,他嘴角莫名弯起,眼里却含着一点忧郁道:“太傅放心,我自有万全之策。”

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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