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一笑,各自整发理衫,水淋淋地上岸。
稚幼孩童一跳一跳地递来陶钵,里面是清亮的茶水,以山泉为引,今春的新茶冲泡。
谢伯笑意盈然,“江先生心好,体恤我们鳏夫幼儿,让你们两个好后生来帮我,真是过意不去。”
江云涯道:“老伯您莫要客气,即是邻里,便是要尽力相助。”
赵绪在旁笑着点头。
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小辫的孩子端着盘子蹦跶着走来,盘子里是澄黄软糯的粟米糕。
谢伯道:“家中没有什么可以款待你们的,就这个粟米糕还勉强拿的出手,娃儿他娘还在的时候最常做的就是这个,我偷师学了几手。”
小童笑得露出小虎牙,奶声奶气道:“大哥哥,吃!”
江,赵二人连声道谢。
正接过盘子,见远处遥遥地有人往这边过来,那人身着白衣,形容修长,身后背着竹箧,走路如风一般,不消片刻就已到了二人身旁。
两人不觉暗叹此人轻功之高,绝乃天下少有。
人未到,声先到。
含着笑意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赶了几日的路,吃干粮都吃腻了。”
两人听见那人声音,面露喜色。
转过头来,那白衣人已到身旁,其人俊眉修目,风姿温雅,眉眼间似总是含着缱绻的柔情,化也化不开。
谢伯罕然,问:“你们都认识么?”
赵,江二人点头,赵绪介绍道:“这位姓秦,是我二人的旧友。”
那白衣人正是秦衡,此时,向老者拱手作揖,敬道:“小生秦衡,叨扰了。”
谢伯哪见过这阵仗,手忙脚乱:“我们乡里人不兴这个,快起快起。”说着,便招呼小童再去厨房端一盘粟米糕。
小童闻言,乖乖地去了,却被秦衡叫住。
秦衡道:“敢问老伯,令郎夜间可是常常惊醒,并有多梦盗汗,咳嗽不止之症?”
谢伯闻言,叹了口气,正色道:“是啊,都看了镇上的大夫好多次了,也不见好。您这看一眼就看出来了,莫非是大夫?”
赵,江二人微笑着,想着他不只是大夫,只怕还是以后的天下第一神医。
秦衡笑道:“略微通些歧黄之术罢了。”说着,便从他随身带的竹箧里翻了几味药物,用纸包好了递给谢伯,道:“早晚煎服一次,最多半月,应就好了。”
谢伯连忙谢过,拿了之后却是又从怀中摸出了些铜板,不好意思道:“家中就这些钱了,您要是嫌少,我过几日再凑齐给你送去。”
赵绪在旁看着,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秦衡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道:“不不不,家师吩咐过了,与人治病不可收钱的。”
谢伯惊讶,道:“还有这规矩?”
秦衡认真点头,再三解释,方让谢伯把钱收了回去。
而三人走时,被硬塞了一大包的热气腾腾的粟米糕。盛情难却,赵绪把粟米糕都放进秦衡的竹箧中,让他背着。
秦衡无奈地嘟囔:“我这里装的药材可都是很珍贵的。”
赵绪却不理他,嘻嘻然问:“治病不收钱,是么?大神医。”
秦衡白他一眼,道:“不收钱那是济世救民,对你,自然另当别话。”
赵绪顿时伤心,对江云涯道:“师兄,你看他!这是给你治病他还要跟我谈条件!”
江云涯浅笑,揉揉他脑袋,道:“别闹。”
复对秦衡道:“秦兄远道而来,实是辛苦,千万莫和小绪计较。”
秦衡忙道:“涯哥,给你治病我自然是在所不辞的。”
顿了顿,有些惊奇道:“要不是早就知道你眼睛出了问题,这还看不出来呢!你们习武之人都这般么?”
江云涯苦笑,道:“总不能真成了睁眼瞎,愚兄在天策时也练过一些暗夜行事的功夫。”
秦衡道:“你们学武的是挺厉害的,但也够苦。”
赵绪c-h-a嘴,道:“说的跟秦师兄你不习武一般。”
秦衡正色道:“自然,我本就是行医的大夫,这轻功和点x,ue的功夫都是家师硬赶着学的。”
以秦衡的性子,能不多学是决不愿多学的,但自黄齐与他说了祖师爷扁鹊和华佗的死因之后,秦衡就在轻功和点x,ue功夫上上了心。
要当大夫,首要之事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先救自己。
秦衡认为点x,ue作为一种不伤他人而用于防身的功夫是很文雅的,且符合他的气质。而且,轻功修得好了,就算打不过不是还可以跑么,如此一来,既不流血也不伤和气,皆大欢喜。
………
秦衡与二人一同上了山,拜见了江清枫,便坐下给江云涯诊脉。
赵绪在一旁比他两人还要紧张,待秦衡一放开江云涯的手腕,便问:“怎样?”
秦衡微微蹙眉,顿道:“涯哥眼伤似乎中的不只是一种毒。”
两人俱是吃惊,又听得秦衡道:“先前的一层毒应是四五年之前未清的余毒,还不成问题,但近来又叠上了一层新毒,较之之前的毒素更为强烈,但却很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