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妥了?”
“是,您放心。那个突厥人已经听到他想听的内容,偷偷出城去了。”
“嗯。你在营外十里处守着。来求援的人,一律格杀,不许放进城。”
“是!将军英明,小人都没想到……”
“好了,退下吧。”
唐明不耐烦遣他下去。他平日最不喜阿谀奉承之人,要不是这人有些小聪明,讨了他未来老丈人的欢心,他才不会让这人在自己身边。
营外百里处的山谷,天色已晚,云霞像染了血一样艳丽,透着塞外的苍凉。
“暂停前进,先让斥候去前方探查。”
江云涯带了一队百人轻骑埋伏在路口准备拦截,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山谷中有古怪。
日暮之时光线昏暗,两侧山上树影婆娑,江云涯皱眉往那山上看了片刻,等那队斥候前来悄声报了信,便不动声色地唤来一人,低声道“此地有埋伏,速回营中求援。”
那人也是平日机灵聪颖的,闻言也不错愕,上马便狂奔出去。
山上埋伏的人数,比江云涯想得要多,见江云涯的人要出去求援,便都掩映着杀了下来。
埋伏之军浩浩荡荡地,大概有近千人,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有条不紊地收紧着包围圈。
江云涯此刻已经想不了太多,掩护着回去报信之人逃走后,便发令道“李允带人后方掩护,其余人,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江云涯手下先锋军尽是j-i,ng兵,知道进了埋伏也毫不退却,各个以一敌三,硬是把突厥的埋伏圈撕出了一道口子。江云涯此时背上唐刀也已出鞘,如削瓜砍菜般在前方冲锋。然而人数悬殊,江云涯的刀柄上都已浸满了鲜血,却仍是无法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突厥。
身旁士兵人数越来愈少,由本来的百人,慢慢减成了寥寥十余人。俱是身披数创,但仍咬牙掩护着江云涯。
将士弃主帅而逃者斩、军中失主帅者,有官职者黜为民,普通士兵则流放万里。雍国军规极其严苛,所以普通士兵即使拼死也会保护主帅周全。同样,即使战败,主帅也不允许轻易战死或被俘,他要拼死突围,活着回去接受审判.这就是他的责任,也是每个将领的使命。
江云涯手中那柄修长唐刀像是嗜血的修罗,毫不留情地收割着挡路人的生命。然突厥铁骑不是浪得虚名,虽心有惧意,仍然死死缠着江云涯那队残兵。江云涯看着身边士兵渐渐减少,心中悲怆,也杀红了眼。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争的残酷就是轻描淡写的把数以万计的将士性命化成史书上寥寥数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出来的了,恍惚着回头望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荒山里升起了皎皎明月,孤寒地悬在天幕,注视着这个浴血归来的年轻将领。
江云涯似乎听到,小时不小心摔伤时赵绪唠唠叨叨的数落声。他回身一摸,才发觉背上已经s,he进了数根箭矢,粘稠冰凉地渗了一手的血。
第十六章 实力绪吹徐敬言
夜深月落,京都并没有边塞城池紧张肃穆的气氛,繁华喧嚣的夜景下仍然一片祥和。
此时的晋王府中,赵绪的面容在略微昏暗的烛火下映得y-in晴不定。房里静的落针可闻,却不是只有他一人。穆千山,此时隐没在案下的黑暗处,似雕像一般。
主仆二人,多年的默契不需多说。此时,赵绪脑子里正高速地整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穆千山不会打扰,他想要降低存在感的时候,完全像一团空气。
“我和师兄的事,府中除你之外,可还有人知道?”赵绪手中不住摩挲着一块莹润的羊脂玉石,忽然开口问道。
“林管家,应该猜到了。”穆千山想了想。自己为江将军置办住宅时,支用的是王府的府库。再加之,这段时间赵绪一直往江云涯那儿跑,自然少不得嘱咐他。
“老林啊……”赵绪低声念叨了句,闭上眼,不想去怀疑这个慈祥如长辈的老管家。
自己初入京城时,就像土包子进城一样,是林管家明里暗里多番提点,才没闹了笑话。虽则这是他本分,这几年相处下来,赵绪却已把他看作是自己的亲人。
而权力争斗最残酷的,是让你一边不忍,一边又不得不亲手撕去温情的表层,去窥探真相。
“那就去查查吧。”赵绪睁开眼眸,揉着眉间,问“还是没消息?”
“…属下无能。”
“哦。”少年声音轻轻的,没什么表情,平静的看着岸上的那一摞书信。
“明日和徐林说一声,参一参王谢。还有秦镇南那边,告诉他,本王要去前线领兵,让他部署好军中事宜。”
“是。”
赵绪觉得自己真是谨慎够了,这一次,他不想再继续虚与委蛇。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不快活吧,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回去休息吧。”赵绪吹灭了最后一只烛火,轻轻道了句。
“是。”屋里一片漆黑,穆千山已经悄然告退,在闪出门外那一刹,停了,低声道,“殿下也早些歇息。”
“嗯。”
赵绪摸索着和衣上了床榻,闭上眼睛。
他不能垮,赵绪在心里想着。上官家的血仇和晋王府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他怎么能为私情分神至斯。赵绪只能心中祈愿,那人不会负约,能安然归来。
………………
翌日上朝时,徐林便以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等七项罪名参了刑部尚书王谢一本。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