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攥紧烟杆,反驳道,“你别在这儿卖弄肚子里的墨水,什么城啊什么鱼的!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喻怀宁闻言,勾起一抹笑容,可说话的语气并不客气,“腾出三个房间,让我们今晚住下。”
“你休想!”林老头无情拒绝,干脆表明了态度,“你当我家是收容所吗?凭什么宋家的老房子被烧了,就要腾出我家的地?”
“你家?”喻怀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辞,唇侧的弧度转化成了冷笑,“谁说这洋房是你家的!这幢洋房是我爸妈生前特意给我外公外婆建造的!你脚下踩着的地皮还是宋家的呢!怎么就成了你家的地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林老头会答应他的要求,只不过是要寻找一个发作的理由。
对付刁钻的人,就得用比他更刁钻的方式。
林老头动了动嘴皮子,刚准备出声,可喻怀宁完全不给他这个说话的机会,扬声道,“在场乡民谁不知道?你们带人将我外公赶出洋房,还前后两次打伤了他的腿!这笔账,我没和你算清楚!”
周围的乡民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那天的情况我大老远就看见了。那一木奉子下去,老宋的腿都直接见血了。”
“就是!听说前天晚上还闹了一通?坤福大哥的腿直接骨折了!”
“现在在医院住着呢,要不是他这小外孙正好赶来,我看老宋的腿就是要彻底废了。”
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同乡人,当初老林家仗势打伤了宋坤福,不给一点准备的时间就赶走夫妻两人,这事做的真不厚道!
老林头猛吸了一口烟草,快步进入里屋。没多久,他就带着一张字条走了出来。他扬了扬手中的手写条约,底气十足,“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这可是我和老宋的小女儿亲自签订的抵押合同!白纸黑字,还有手印!”
“这幢房子,我住得心安理得!”老林头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这是我们两家人的事情,你们凑什么热闹呢!老宋的脚伤是他自己不小心,可别扯上我!”
“老林头,嘴巴长在你身上,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乡民向着宋家,实在是气不过对方的所作所为,“当初,你和宋忻那个不孝女签合约的时候,老宋是完全不知情的!”
“那又怎么样!难道宋忻不是他的女儿?”林老头理直气壮,“孩子替父母买卖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乡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院子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幕——郑容扛着被五花大绑的林伦,快步走近,将后者丢垃圾一样地丢在众人的跟前。
林老婆娘看见自家儿子,立刻哎呦出声。她刚准备走近,却被郑容凶神恶煞的目光给吓退了。
郑容是偷溜进洋房的,他看见在后院鬼鬼祟祟偷瞄火势的林伦,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捆住带走了。他遵照喻怀宁的嘱咐,一直捂住林伦的嘴巴躲在无人的后院等待,直到听见了前院的喧闹动静,才带着对方出现。
郑容的捆绑很有技巧,无论林伦怎么折腾都挣脱不开。他被捆得笔直,只能躺在地上扭来扭去,宛如一条濒临枯竭的鱼,“……你们快放开我!”
乡民们瞧见这一幕,顿时议论纷纷。
老林头看着身强体壮的郑容,实在没有上前打闹的勇气。他看着暂时没受伤的儿子,勉强稳住心神,吼道,“喻怀宁!你不要太过分!当着这么多乡民,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要是你把我惹火了,两位老人以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
喻怀宁听见最后算得上明晃晃的威胁,眸色瞬间凌厉起来,“你敢动他们试试!”
郑容走近,将口袋里崭新的纸条递了过去,“小少爷。”
喻怀宁快速抽过纸条,将上面的内容扫了一遍,冷笑道,“林老头,你也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可是我们和你儿子亲自签订的抵押合同!白纸黑字的,也有手印!”
刚刚对方的强词夺理,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林老头怒目相对。
“老爹!是他们强制性让我画押的!你不知道这事你别认!”林伦喊道。喻怀宁余光下垂,一脚踢在了林伦的口鼻上,恶狠狠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啊!”林伦爆出鼻血,惨叫连天。
“阿伦!”林老婆娘焦心不已,却依旧怕死地不敢上前。
“不知情又怎么样?我外公当初难道知情吗!老林头,你可别忘了!刚刚可是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就因为宋忻是我外公的女儿,所以这个抵押字条,宋家必须认。”
喻怀宁扬了扬手中字条,一步一步地走近,发问,“现在轮到你了!我问你,林伦是你的儿子吧?那他替你买卖房子,你认吗?”
老林头哑然,半天说不出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果老林头不认这个抵押纸条,那么喻怀宁和宋家的两位老人同样可以不认当初的字条!如果老林头认下了这事,他就必须从这洋房里帮出去……横竖都是理亏!占不到半点便宜!
青年预判得当,用同样‘蛮横’的逻辑堵住了大家的嘴。
时铮不着痕迹地松动了唇角,暗忖——
小狐狸这刁钻狡猾的心思,真是无人能及。
喻怀宁的视线往下一瞥,林伦的鼻血已经流了满面,显得又痛苦又狼狈。他弯下腰,扯住对方的衣领往上猛力一提,狠厉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