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听莫晟描绘,她还怀着侥幸心理,觉得可能是有苦衷内情,原来果真有其事!
天地陡然翻了个遍,夜幕深深,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
“堇儿,莫府世代单纯,你……”
“嗯。”莫堇并不多言,也不愿多想,更不愿因此事过多纠缠。
“你可知自己的身份?你不仅只是莫府的小少爷,你还是灵蛇谷的谷主!”莫悠兰对于莫堇淡淡又冷漠的态度实在是气极,激动地剧烈咳嗽起来。
莫堇倒了杯热茶,轻轻移到对面,道:“姑姑切勿因此动怒,此事强求不来。姑姑身子不好,当静养,若姑姑不嫌弃,侄儿倒是可以替姑姑诊治。”
“你可知灵蛇谷诅咒之殇?”
这句话带着深深的凉意,莫堇攥着杯子的手陡然一偏,热茶倾泻而下,ji-an起一团水雾。
传言五十年前,前朝国师安斐一夜之间被灵蛇谷屠了满门,欲复仇却找不到灵蛇谷入口,便去了万丘山,一步一扣首,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所到之处鲜血沥沥,历时三天三夜,最终到达顶峰,以自己的性命生祭天神台,死前立下诅咒:灵蛇谷后世断情缘,绝子嗣。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言,莫堇从不信鬼神诅咒之说。
“不过是个毫无根据的传言罢了。”莫堇冷哼一声。
“可这个诅咒却应验了。从被诅咒那一年开始,灵蛇谷后世但凡相爱之人都不得善终,或死或离。五十年了,灵蛇谷谷主都未有继承人,直到你的出世。”
在灵蛇谷,历来男尊女卑,继承人也只能是男孩,生女孩连子嗣都算不上。
虽然这个说法遭到了很多反对,却一直也未曾更改,大多数人依旧默认这个可笑的事实。
“所以,这个诅咒并不成立,我不就是个意外吗。再说,姑姑与姑父不是恩爱到白头吗?姑姑若信了这个诅咒,为何还执意将女儿许给我?”不知为何,莫堇声音不稳起来,或许潜意识里竟然生起了几分畏惧,他不惧死,他怕这个诅咒会灵验在方季身上,这个念头虽是一闪而过,却依旧像是潭水起了波澜,他努力将这份心思掩了过去。
莫悠兰垂下眼,默了良久,深叹了一口气:“姑姑是个赌徒,所以怀着侥幸的心思,姑姑与你姑父怕也是不得善终,你瞧着姑姑这身子,怕也是不久便撒手人寰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他对我并无深情……再说我同你母亲乃同父异母的姐妹,感情一向不错……”
话未完,莫堇便生生打断她的话:“夜凉,姑姑既知自己身体有恙,便注意身体,侄儿就不打扰了。”
言罢便要离开。
“堇儿,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莫府与灵蛇谷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言辞恳切,真诚。
“姑姑应该知道我本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又何必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送。”
“姑姑自然是知道的,姑姑始终觉得你不会是那样的结局,姑姑赌你长命百岁,能与我女儿白头偕老……”莫悠兰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怕是她自己也不太相信,又或许真的是因为心虚,自己不但不是一个好妻子,连一个母亲都做的那么不称职。
“药石无医,还望姑姑不要替侄儿心存侥幸了。”
“倘若如此,那与你同好的公子呢?你不担心他……”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戳进莫堇的心窝子里,又翻了一翻,搅的鲜血淋漓。
莫堇自诩已看透了生死,他毫不畏惧,他也心知自己与方季迟早要分离,这一天会来的很快,他心里也无数次劝告自己悄然离开,可终究是没狠下心来,他说服不了自己。
“我……不知道。”莫堇喃喃道,胸口一阵翻腾,喉间一股腥咸,是血,他却狠狠吞了下去!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大概这是他说过的最真实的谎言了罢。
不知道自己如何与姑姑分别的,他脸色灰败,跌跌撞撞浑浑噩噩走到客栈房门口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及他反应过来,一双大手拢住了他。
方季垂眸看了看怀里的人失魂落魄的模样,虽不知那姑姑与莫堇具体说了什么,但看眼前的情况,定然是最坏的消息,能让莫堇如此不堪……
方季心下一沉,措辞良久,才轻声道:“姑姑与你谈了何事,令你如此这般……”
莫堇从方季的言语中恢复了神识,他抬眸望了望方季片刻,仿佛要将他望进自己的眼里,心里。
“你早就醒了?”
“嗯。”方季微微一笑,眸中尽是温柔。
“我想喝酒。”
方季显然是被莫堇的话惊到了,在他的印象里从未见莫堇喝酒过,他总是那么清素。
“好。”方季没有犹豫,轻声应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此话不假。
不肖多久,两人便跃上屋顶,背靠着背,彼此成为对方的依靠,一口一口地赏月喝酒。
朗朗皓月,洒下一院清辉。
偶有凉风拂面,落下几片枯叶,随风飘零。
一口酒下肚,从喉间辣到心里,又从心里腾起一阵火苗,烧的心烦意乱。
“阿季,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莫堇捧起酒壶,狠狠灌了两口酒,呛的泪流满面。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方季侧身抚了抚他的后心,抢下酒壶,脸沉似铁:“别喝了。你说,我听。”
“好。”莫堇微微一笑。
十指紧扣,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