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人群冲散了官兵的防线,差点把何太守撞飞了,乌纱帽都掉地上被踩扁了,几个随从架着他落荒而逃。

七六驾着马车在距城门口几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方季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道:“回去!”

七六瞅了瞅奄奄一息的世子,须臾,道:“少爷,世子的病不能拖了……”说完又有点心虚,扭过头不敢再看。

“回去!”方季望了望城门口黑压压一片混乱,加重了语气。

七六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猛地一鞭子抽过去,马儿嘶鸣一声,一路狂奔。

狂奔数十里后,突然马车车厢剧烈一晃,朝一边倒去,七六大惊!无奈,马车太破旧!

说时迟,那时快!几名猎鹰迅速窜过来,将方季与王益文带出马车。

“轰”地一声炸响,车轱辘生生掉了一个!马也脱缰了!

来不及管马车,众人皆是一怔!索性没有人受伤!

“翻过这座山,便可以回到余家村,比来时近一大半!”一九比划着,思考了片刻,又补了一句令大家丧气的话:“山中多蛇虫猛兽,如果翻山而过的话,大约只能在山中留宿了!”

“为何不住客栈!”二一看着面如死灰的王益文,担忧地问道。

这话不及众人回答,一阵喧嚣声传来,一群流民涌了过来,方季冷声道:“流民暴动,不要生事,走!”言罢,背起王益文便朝山上走去。

“少爷给我吧!快走。好像有官兵来了!”一九抢过方季背上的王益文,一把背在背上,把腿就疾走。

果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纷纷跟上,朝山上走去。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各位公子爷,捎带着老朽吧!”不知从何时起,一老头突然跟了上来。

二一侧身打量着他,正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方季打断,“您是大夫?”

此人一靠近,方季便闻到一阵药味,再看看此人须发皆已发白,身形枯瘦,着一身灰色素衣,头戴老人巾。即便不是大夫,理当也是一位老儒。

“不不不,老朽不过一读书人,并非什么大夫!”言罢,他又瞅了瞅一九背上的王益文,像见了鬼似的哆哆嗦嗦地就跑了!

“难道我们比官兵和流民更可怕吗?”二一满脸的不快!

“快走!”方季眼神微微一闪,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明显,好在流民已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天已经黑了一半了,呼啸而过的山风刮的人脸疼,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声野兽的怪叫声。

若说这人倒霉,那绝对是祸不单行。

这老天爷,它下大雨了!还夹着雪粒子!

方季拧眉,伸手按了按额,抬眼远望,“进山洞!”

不远处果然有一山洞,掩在树荫后,不仔细瞧,还真的挺难发现!

二一已经跃了过去,眨眼之间,便到了山洞门口,他想都未想,钻了进去,须臾,便从里边传来呼唤声:“少爷,这山洞不错,大的狠!干燥舒适!”听声音甚是惊喜。

众人都飞奔过去。

山洞里暖暖的,很干燥,还透气。

“还真是好地方!”方来刚进去便感慨道。

不多一会,一堆柴火已经架好,火光印在每个人的脸上,疲惫,无奈,落寞,担忧,茫然……

方季默不作声,思绪飘的很远。

有那么一瞬间,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梦魇,那张冷漠的脸,那双血红的眸子,他的心里碎的四分五裂。

“我去外边看看!”方季突然站起身,众人不解,外边雨夹着雪粒子,百年难遇的寒冷,出去看什么呢?

“少爷……”众人齐呼,却依旧阻挡不了他行动的脚步。

方季心里苦闷,一九何尝不是呢?他看着一直昏睡的王益文,又望了望立在寒风口的方季,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他站了起来,拿起披风,走到山洞口。

其实外边漆黑一片,除了一点点影影绰绰的树影之外,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除非心中惆怅难遣,不然实在想不出在这寒冷的冬季,站这当风口有什么意义。

一九给他披上披风,夜,是真的凉,他感觉到方季的脖子都是冷冰冰的,透着冰碴子一般。

“少爷,进去吧,会生病的。”

方季默了默,微微抬眼看了看他,道:“白天婆婆跟你说了什么。”大约是冷的厉害,方季声音有些颤。

“少爷……我!”一九差点脱口而出,却在嘴角处拐了个弯,又溜了回去。

“你跟随我义父走南闯北,上过阵,杀过敌,入过朝堂,拜过君。猎鹰营里第一批死士也便只剩下你了,能让你害怕不敢言的事,想必是异常可怖的事情。你与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我知道,这事是关于我。”

方季深叹一口气,远处黑黝黝的群山掩在这漆黑冰凉的夜晚,糊的眼睛迷蒙一片,冰凉的雨水夹着雪粒,ji-an到脸上,刺辣辣的疼!

“少爷,即便是属下说了,王爷与夫……方夫人也一定不会答应。”一九的声音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最后被雨声吞噬殆尽。

一九这辈子什么都见过,生离死别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但,那仅仅只是关于他自己,如若是他的主子,他也一样会同寻常人一般手足无措,甚至失魂落魄。

他五岁那年被王爷捡了去,入了猎鹰营,当他身高刚及一柄长剑之时,他便已经满目寒光,杀意初显!他是从饿殍浮尸中爬出来的,小小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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