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烜心怀愤恨,咬牙道,“你岂能将活人变做提线傀儡?”
“与其担心别人,为何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呢?”巫燧箍住他的面颊,用锋利的眸光描摹容颜,“你且说说,我该如何折磨你,才能更畅快些?”
司烜瞪视着他,眸光雪亮,亦是锋芒毕露:“你用任何y-in毒法子,我都不会意外。”
“也许,我该用石块封住窗枢,让你再也见不到外人。”巫燧说此话时,语调冰冷,如缓行的毒蛇,游走在司烜耳畔,“再者,将你锁在床榻上,直至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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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室之内,巫梵受刑。荆棘藤编就的长鞭在风中划出一声呼号,猝然落在背上,就见皮开r_ou_绽。
巫梵紧绷着山峦似的背肌,鞭梢掠过后背时,半声痛呼都不曾发出来。
阿烨站在一旁,冷眼相看,每每长鞭落在那人身上,她就觉得畅快无比。
“大祭司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跪拜,只有巫梵还被锁在受刑的木桩上。
巫燧睥着他,与执鞭武士问:“多少了?”
“十鞭。”
“才半数。”巫燧挽起衣袖,朝他伸出手。
武士一愣,片刻以后才意识到,大祭司是要亲自施刑。
此事前所未有,众人皆暗自惊异,不禁揣测巫梵究竟犯了何等弥天大错。
巫燧手握长鞭行至巫梵身后,看着翻裂的皮r_ou_,眸光渐黯。下一瞬,猛然挥鞭。
这一击比此前十记都重,倒刺扎入皮r_ou_,带着血珠迸ji-an散落。巫梵由始至终一声不吭,咬紧牙关。
但越是这样,巫燧越是不快。仿佛在这场为时百年的纠缠里,他只是个多余的人。
曾经的挚友因信仰相悖而割袍断义,曾经的神明也将他抛弃。尔后,这二人竟联合在一起,同心同德,不离不弃。
真是讽刺又荒诞!
现如今,巫燧就是要亲手将这一切都撕碎。
巫燧望着满布血痕的后背,蓦然启唇,好似顺口一问:“多少了?”
守在一旁的武士忙不迭答道:“十、十——”
阿烨追随巫燧多年,旋即明白大祭司的意思,怒斥武士多嘴:“没有问你。”
长鞭抵在巫梵的伤处,巫燧居高临下地望着,双眼宛如幽邃深渊,“你来说。”
巫梵睁开紧闭的双眼,压着剧痛,自牙槽中挤出话来:“十五。”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重鞭,巫梵始料未及,仰头痛呼:“唔!”
巫燧心满意足,信手丢了鞭子,缓步离去。
走出戮室之时,他不禁喃喃自语:“梵笙,你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是顽石,刀凿不碎,火炼不化。”
“梵笙,我要让你亲眼见证,曾经的自己犯下弥天大错,又是多么愚不可及。”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并无一分畅快。
鞭刑以后,巫梵孤身归去,后背狼狈斑驳,还有血迹未干,沿着肌理淌落。
须弥早听闻巫梵受刑之事,见他归来,不禁嘲讽道:“你已忠心如家犬,不过稍有拂逆,巫燧也不肯容情吗?”
巫梵不理会他的嘲讽,只说道:“犯错自当受罚。”
“真是一只忠犬。”须弥摇头而笑,转身离去。
巫梵伏在床榻上,心思却飘忽得很远。他在担忧司烜,只望自己受刑之后,司烜安然无恙。
便在他深思游历之时,忽被刀刃寒光晃了眼。巫梵心弦骤紧,侧身避闪,顿见匕首没入床榻。若是这一刀扎在后背,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命来。
“须弥!”巫梵断喝一声,劈手夺刀,将须弥制在床榻之上。
须弥右腕钝痛,恍然间发觉,竟是被巫梵拧得骨节错位脱臼。
巫梵将他压在床榻上,眸中蓄着寒光:“你想杀我?”
“你这样的走狗,难道不当杀?”须弥面无惧色,回瞪巫燧,“手握圣物,却为巫燧所驱使,辱没梵笙大人的意志,当杀!”
“梵笙?”巫梵似察觉什么,心间疑惑丛生,“你也知道梵笙?”
须弥怒道:“你不配说他的名字。”
巫梵将那匕首抵在须弥颈侧,威胁道:“告诉我有关他的事情,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须弥冷笑:“你以为我怕死?”
巫梵反问:“你胆大包天,固然不怕死,但地下溶洞里的那些人呢?”
“你——”须弥像是被戳中伤处的困兽,猛然挣扎。
巫梵用力压制住他,不容他逃离掌控:“说!”
须弥挣脱不得,认命似的停歇了动作,终归开口说道:“我只在亓风族人传说之中听闻过梵笙大人的名讳,我族先祖曾是他的追随者。现如今,握在你手中的摩罗金刀,就是由我族先祖锻造。”
巫梵回想起在石楼偷听到的事情,又问道:“他与巫燧大祭司有宿怨?”
“何止宿怨,说是有深仇大恨也不为过。”须弥说道,“巫燧追随他的神明,视信仰不同之人为牲畜,当作为贱丿奴,用以祭神。梵笙大人却说,活在这片雪域的生灵,不该由神来主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