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颂心想:乔振海在外省打工,开杂货店的徐傲君只有初中毕业的文凭,现在环卫工人要什么文凭?起码也是个初中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徐傲君会这么瞧不起环卫工?只凭她现在开着一家杂货店,被来来往往的人称呼为“老板娘”吗?
但或许,是越缺少、越崇拜,徐傲君万分崇拜靠知识改变命运的读书人,所以在思想上渐渐向那个团体靠拢。自己是不是其中一员不重要,但她绝对不愿意仍是被文化水平拴住前进脚步的那一个了。
“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你还小,有的是机会。不趁着大好年华努力一把,难道将来要像我和你爸这样吗?每年花那么多钱让你读书,给你报补习班,这个家最大的开支都在你的身上,你也不想想我和你爸这么做是为什么?”徐傲君走进农贸市场,头一件事便是奔往蔬菜区。
面对多日不见的新鲜蔬菜,徐傲君两眼放光,像看见r_ou_的饿狼似的扑了上去,完全中断了她对儿子的教育。
乔宇颂拖着买菜车往前追,来到摊子前,已经看见徐傲君和菜贩老板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又和其他要买菜的客人争论起来。
清晨的农贸市场格外热闹,天还是蒙蒙亮,商贩和顾客们的热情已经将整个市场烘托得热火朝天。
乔宇颂很少来菜市场,这样的场面更是第一回 见。因为是农贸市场,菜贩们来自城市周边乡镇,各式各样的乡音不绝于耳,在吵嚷的环境当中,像是不同波段的频率,占满整个音频。
因为太吵,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果蔬、活禽、生r_ou_、酱料的气味飘荡在冬日密集的空气中,乔宇颂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胸腔渐渐变闷。
他强忍着不适,从一路过关斩将的徐傲君手中接过各式各样的生鲜,放进买菜车里。
乔宇颂跟在徐傲君的身后,却觉得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口吐白莲,化了浓妆的脸上神采飞扬,粗糙的妆感和周围的环境混为一体,一颦一笑讨尽菜贩们的欢心。若不得欢心,她转眼间又冷目横眉,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极了戏台上的花旦。
乔宇颂不能否认,他的妈妈徐傲君是个既漂亮又爱打扮的女人。她的美丽完全不碍着她融入生活,热闹的生活像锦,她是锦上的一朵花。
乔振海虽然常年在外打工,不过回到老家时,总喜欢陪徐傲君到菜市场买菜。乔宇颂猜想:尽管乔振海为了不让徐傲君给客人洗头,让她关了理发店,开起杂货铺,但乔振海说不定也是被徐傲君这张扬的个性吸引着。
关于父母的罗曼史,乔宇颂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乔振海就是去徐傲君的店里洗头时,看上了这位巧笑倩兮的老板娘。
“哎,再买几个玉米吧。你爸喜欢吃玉米。”徐傲君拎着手中装满食材的菜篮子往玉米摊子走。
乔宇颂拖着笨重的买菜车追上,问:“爸要回来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明天又下雪封路了呢?玉米能留着,先买了。”徐傲君说。
母子二人在菜市场逛了近一个小时,买菜车和菜篮里满是徐傲君防患于未然的成果,乔宇颂估摸着,哪怕再封路,这些食材也能让他们熬到过年了。
等二人买完菜,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
学生们还在放寒假,赶路的多是重新开工的上班族。
扫雪车在大马路上缓缓地开过,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众人争相拍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乔宇颂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哎,这路也通了,启行还不上课?又想收了钱不做事?”徐傲君忽然问,“那里的老师没给你通知,说什么时候上课吗?群里没消息?”
乔宇颂早已收到补习班复课的信息,可他不想去,所以没有告诉徐傲君。突然听见徐傲君问起,乔宇颂不禁心虚,他往不远处看,只见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走在前面,这才明白徐傲君为什么会问。
“哦,我到群里问问看吧。”乔宇颂敷衍道。
徐傲君催促道:“赶快问,寒假加强班的钱本来就比平时贵,停课一个礼拜,连个说法也没有,这不是坑钱么?”
乔宇颂唯恐她给培训机构打电话,等她问出真相,不好过的就是自己了。“嗯,我回到家就问。”他连忙说。
遇到红绿灯,徐傲君停下脚步。不知她想到什么,突然嘟哝道:“一大早这么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乔宇颂不知所以然,往四处望了望,见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化着大浓妆,两枚硕大的金耳坠在黯淡的早晨格外引人注目,这外形和徐傲君描述的相符。
徐傲君对路人评头论足,乔宇颂已经习以为常,他和平时一样,没有搭腔。他只希望等会儿人行道变为绿灯时,他们和那个女子擦肩而过,徐傲君不要再把心里话说出口,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交通路口的红灯只有六十秒钟,在倒数十二秒时,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站在那名女子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冲向前,趁着女子丝毫没有留意,双手自她的身后分别扯下那两枚耳坠!
一瞬间,女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交通路口。
隔着一条马路,乔宇颂清楚地看见血光飞ji-an。
女子痛苦地捂住两只耳朵,只顾得上哇哇大叫。
乔宇颂大吃一惊,眼看着男人抢完耳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