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的都是些年轻人,年纪最大的,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五岁。从面相上看,他们大多都显斯文,或有些j-i,ng明的神态,可给人的感觉不是狡猾。
他们当中的男性主动帮同行的女士放好了行李,自觉地让出过道的位置,方便他人入座,完全不需要空乘出言提醒。
这样的乘客,无疑让空乘最省心。可乔宇颂等的却是一个不省心的时候,看样子,他等不到了。
机舱后部的乘客安置妥当后,乔宇颂盯着10a的位置,一直没见到有人。
他往前部走,问乘务长:“快齐了吗?”
“还没,还有一位没能登机,已经值机了。”乘务长看了一眼手表,脸上稍显不耐烦。
看来只剩宋雨樵了。是他吗?乔宇颂惴惴不安地想,但又忍不住怀疑,因为宋雨樵总不会迟到。
乔宇颂在舱门前多站了半分钟,便引来乘务长好奇的目光,分明在奇怪他为什么还不回后舱。
他扬了扬嘴角,通过头等舱和商务舱,往后舱走。
“你看,有图有真相。全国人民都看到了。”路过后舱的前排,乔宇颂无意间听见一位女士端着手机,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她的同伴分享道。
从这批人登机伊始,乔宇颂的注意力就无法从他们的身上离开,只因他们应该认识一个叫做“宋雨樵”的人。
他提醒其他乘客把小包放在座位下方,打开遮光板、收起小桌板,眼睛却失去了职业c,ao守,偷瞄那位女士的手机屏幕。
视频定格的画面似曾相识,乔宇颂感觉自己在最近见过,但想不起是何时。
那是一个欢呼的定格,乔宇颂的视力很好,通过那位女士的指点,他很快留意到画面中心的人物,心猛地剧烈一跳,似乎险些跳出嗓子眼。
那是宋雨樵。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影,乔宇颂看得千真万确,是宋雨樵!
为免被注意,乔宇颂提醒的对象变成了那十九位新乘客。
巴掌大的画面还停留在乔宇颂的脑海里,宋雨樵的身影更是只有指甲盖不到的大小。
画面中,大家都穿着统一的工服,宋雨樵被他身边的男人热烈拥抱。
“所以,还是有感情的吧?”被分享的那位女士猜测道,“毕竟当初是为了顾主任才一起回国的呀。”
端着手机的女士深以为然地点头,说:“我也觉得,这可是‘革命情谊’了。我猜他们会复合,你觉得呢?”
“一定的!”她无比确定。
“哎,你们谁能打通宋主任的电话?”前排的一个男人起身问道。
有人回应:“打不通,应该还在开会,没出来吧。”
“哎,空少,我们有个朋友,他赶不上飞机了。你们别催了,该开就开吧。”那站着的男人冲乔宇颂说。
他的同伴笑话道:“薛胖,快别丢人了,他们那是例行催促。赶紧坐下吧!”
面对男人尴尬的笑容,乔宇颂礼貌地微笑,往后面去了。
全国级别的新闻直播,举国欢庆,前两天发生的事。
下一段航程的时间里,乔宇颂按部就班地完成他的工作。
巡舱的工作不归他,他很少再走到后舱前排看一眼那些在西部城登机的乘客们。
照那两个姑娘说的来看,宋雨樵出过国?
哦,当然。宋雨樵的成绩那么好,十四岁就考上析津大学,哪里有之后不出国的道理?
宋主任……是什么部门的领导吗?他是那些人的领导?顾主任又是谁呢?宋雨樵的前男友?他已经出柜了?
乔宇颂想得恍恍惚惚,不知是否因为气流颠簸,他的头开始发昏。
不可能,他飞了六年,绝不会晕机。
而且,谁晕机,心脏会疼呢?
乔宇颂坐在起降位上,做了几次深呼吸。
“小乔,你没事吧?”纪薇妮关心道。
乔宇颂睁开眼睛,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儿累了。”
纪薇妮看了看时间,叹气道:“都快一点了。”
“回到酒店,卸妆、洗澡,那得多晚了啊……”总共没飞过几次的刘欣梅一脸沮丧。
纪薇妮微笑安慰:“小姑娘,多飞飞,就习惯了。”
乔宇颂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样的话能安慰人。
调到锦蓉分公司以后,回析津过夜就不能住公寓了。
如果航班没有晚点,乔宇颂的本意是去和室友蹭一宿,可晚点两个小时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和客舱机组的其他人一同去北航宾馆住。
纵然在车上哈欠连连,等乔宇颂来到酒店房间,却一点儿都睡不着。
他没有马上洗澡,而是打开电视看前几天的新闻,寻找那个在手机屏幕里见过的画面。
那天,电视台直播了整整十个小时,要在其中寻找一个画面,谈何容易?
乔宇颂按遥控器的手指已经疼了,还是没有找到。
正在他决定放弃,转而选择用手机查找时,录播的电视画面里出现了新闻采访,被采访的人,正是宋雨樵。
乔宇颂呆呆地看着电视里的人,在宋雨樵开口的那一秒,捂住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