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静静的看着自己被包围困住,似是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在意。

“你不怕?小瞎子,你这个人倒是有趣得紧。”

随后宿源欢抬高嗓音,声含内力,震荡向四面八方。

“执法堂奉帝君之命,恭请已故国师弟子,小国师沈默回帝宫!”

这刑场刚执行了一场断头,又有执法堂重兵围捕,引得百姓们惊惧后退、散开的同时还不怕死的张望打探。

“国师的弟子?”

“小国师?”

“怎么可能?”

“战天国要有国师了吗?不会吧?”

提到国师,所有人无不先想到曾经飘摇在城门整整七日的人皮,战天国帝君素来是与国师对立的存在,如今横空出世的国师弟子……

这还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沈默被执法堂一路押去了帝宫,穿过曲折蜿蜒、雕栏玉砌的宫殿,来到高台厚榭的朝堂,便被按着跪在了朝堂中央。

这九重帝宫的朝堂,虽富丽堂皇,却也空荡至极,两侧官吏纷纷禁声低头,恭敬不已,整个朝堂弥漫着y-in沉压抑的氛围,莫名倒觉得比那刑场还来得的y-in翳许多。

感到头顶一道凛冽视线,沈默抬头看去,正看到一张漆黑诡谲绘着复杂红色纹理的半张面具,面具下一双眼覆着寒霜,含着肃杀之气,如有实质般将沈默紧密包裹。

帝君下首一位总管模样的人开口道:“沈默,你贵为国师关门弟子,应深居窥极殿日日卜问天机,为战天祈得福运,为何私自偷渡出宫?”

“我并非——”我并非国师弟子!

沈默开口想要反驳,却没想到只言几字便感到颈间劲风袭来,随后便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像是看不出沈默的异样般,垂首躬身,只当自己耳聋眼瞎。

那总管还待说话,被帝君一个手势打断。

沈默便看到那帝君拿过一边雕龙金纹手杖,站了起来,缓慢的拄着手杖走到了他的面前。

走动间,袍角摆动,一侧空空荡荡,不像是作假,这战天国帝君当今是个断腿残疾?

离得近了,便发现这断条腿的帝君身量极高,整个笼罩在沈默面前,气势压人。

他一伸手,示意沈默起身,“沈默,为本君卜一卦,若是让本君满意,便绕了你这一次。”

围绕在耳畔的声音低沉,似夹带着凛冬寒风,让人遍体生寒。

静默少顷,沈默抽出腰间豪素,递给战天国的主宰,帝君战。

帝君接过豪素,也不过问,直接当空批下一字。

沈默死死盯着那里,似乎真的能在空中看到漂浮的一字。

一刻,静默。

二刻,静默。

三刻,仍旧静默。

整个朝堂仿佛没有活人般,无人言语,也无人讶异,可见战天国帝君积威颇深。

终于,沈默尝试着张了张口,发现发声顺畅后道:“不得卦。”

“不得?”

y-in寒二字在耳边响起,微凉气息弥漫耳际,竟是让人遍体生寒,其中所言压迫之意,纵是沈默也感到压抑。

沈默抬手,伸向帝君,大胆的想要触碰帝君的手。

帝君一个闪身,眨眼已是回到帝位甩袍坐好,并不给沈默抚掌问卦的机会。

“也罢,你虽身为国师弟子,到底年幼学得并不到家,这寻常的卜卦问辞都不得。本君念在老国师的恩情上,饶你一次。”

帝君话落,便有人前来再次押上沈默。

那总管开口:“帝君仁善,念在已故国师旧情,沈默年幼的份上,带小国师回窥极殿禁食三日,潜学卜问,以求早日为战天求得福运。”

众人暗下思索,帝君与已故国师的旧情?怕是旧仇吧。

这总管大人当真一副睁眼说瞎话的好本事,不愧是帝君战的一条好狗。

这战天国朝堂官员,也一个个学得一副装聋作哑的好演技。

沈默再次被带走,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帝君所写之字。

帝君所写乃一“天”字,而凛暮卜卦时所写的,也是一个“天”字。

两个人都同样得不到卦辞,莫说是卦辞,就是卦象卦名也窥不得一丝一毫,若不是当时直接接触了凛暮掌心纹路脉络,怕是连那一句卦辞也难得。

然而这战天国至高无上的帝君怕是不会让他肆意触碰手心问卦。

提字问卦看似简单,实则深藏天机。

一个人所写之字,恰是他心中所思所想的具现,笔画转折间也带着这个人的一些特性,见字如见人便是也有点这种意思在其中。

帝君写“天”,怕是因为不信天、不畏天,如他亲提的国名战天所蕴意义一般——与天而战,争得一线生机。

当真是疯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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