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算平静的海平面起了波纹,一浪接一浪的波涛打在小小的废墟岛上,不等寒冷与黑暗降临,各个地方就时不时传来废墟坍塌的声响,那些地基摇动的居家小楼、玻璃全碎的酒店大楼、顽强生长的大树,都抵不过海潮的侵蚀。
凄厉的尖叫持续了一阵子,就算安全地落入水里,没有被落石砸死,寒冷的海水也会很快夺走人体温度,那些咒骂与叫喊渐渐没了声息,只剩下黑暗幽深的海平面。
一只“海燕”从空中落下。
这是幢小楼的屋顶,不知原本是做什么的,屋主在顶楼平台四周砌起了密实的砖块栅栏,即使地基倒塌了,栅栏也抵挡住了涨潮的海水,令平台上的十几人得以生存。
这只“海燕”是位男性,黑发棕眼,长相还算英俊,但是,那张脸却青中带灰,嘴唇发白,头发s-hi透,可怜兮兮地贴在头皮上,他把帽子拉了下来,靠着栅栏坐了下来。
“该我了吧?”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兴冲冲地站了出来,“该我了!我给女人让了位置,这个警长说她不需要别人让,所以,该我了!”
这只“海燕”一直在往返救援,对这情况再了解不过,他瞄了眼壮汉,一语不发。
壮汉的情绪焦燥了起来:“什么意思,兄弟?你在等什么?时间不等人啊!”
“海燕”从嘴里挤出一句:“没劲了。”
壮汉一脸不明白:“什么?”
“你让他休息一下。”警察站了出来,这是位有着亮丽红发、妖娆身材的女士,紧身警服勾勒出胳膊上的肌r_ou_,证明她并不是只花瓶,“他已经飞了一天了!其他的海燕都走了,只有他来救我们!”
“那又怎么样?!”壮汉发狂地叫道,“他说过会救走我们的,他说了谎!”
“你这样胡闹就能让他飞起来吗?”女警冷冷地道。
“他说了谎,这该死的英国人!”壮汉大步走过去,路过女警时用力一推,就像拂开根稻草,怒气冲天地道,“你这……嗷!”
枪声划破了涨潮的风声,女警执枪的姿势很标准,看向壮汉的眼神满是不屑:“我可不是美国人,从来不打自己人,我是意大利人。”
幸存者中有位老年男子笑出了声,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虽然面临绝境,但是经过一天的危险,他们并不再那么怨天尤人。同一个人可以高尚也可以卑鄙,他们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壮汉捂着被枪击的小腿咬牙切齿地怒吼:“我会杀了你们!我会把你们会杀了!你……”
女警一挑眉毛,壮汉后面的威胁全部咽回了喉咙。
“海燕”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他看起来甚至像是死了。
他看见了死亡。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普通的军人,经历过战场,得到了小小的提升,海军陆战队的经历令他强于常人,当他接到集训命令时,以为这不过是另一个局部战争的提前培训,或者是某次秘密行动,这并不罕见。集训的任务是在一幢偏僻的体育馆集体处决罪犯,他有些疑惑但也没太在意,他杀过人,心理健全,更何况这些人是罪犯。
最初,罪犯都是年轻、强壮、粗鲁的年轻男性,偶尔有个女人。这些罪犯无一例外大喊着“我没有杀人”或者“无罪”,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无耻是罪犯们唯一的共同点,所以,他扣动扳机的手从不犹豫——直到少女出现。
少女有着一头柔顺的金发,哭泣的蓝色眼眸楚楚动人,她趴在地板上,就像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她抱住他的腿,哭喊着如其他罪犯一样的话语:“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没有!!”
少女的犯罪纪录是弑亲。
看着少女玫瑰般的脸庞,他的手犹豫了,他的女儿也是金发碧眼。
突然,一颗子弹贯穿了少女的眼睛,她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趴在地上抽搐了几秒,停止了活动。
子弹很少能造成即时死亡,经受几秒或者几分钟的痛苦取决于子弹s,he中的部位,他就见过不少同僚故意让罪犯慢慢失血而死,大多数时候,这些罪犯是恋童癖或者连环杀手。
出手的是一位女士,她的“训练”成绩非常好,下手果断,打死少女后她对着尸体吐了口唾沫:“长得和个婊子一样!”
为什么英国政府要突然集中处死罪犯?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浮现,他就止不住地去想,当上级说明下一步的“训练”项目时,他的疑惑更重了。
他们要从体育馆的二楼跳下去,下面是一张细细的安全网,极具弹性,当人落下时,体重会把他们往下拉去,无限贴近那些尸体。
没错,就是几天来他们处死的那些罪犯,不知道为什么,英国政府没有把尸体拖走,而是堆在一起,他们就要往这些尸体上跳。
没人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人解释,只是叫他们跳下去,然后尽力不要落到尸体上。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我们又不会飞”,有人这么抱怨着,但是“训练”并没有停止。他被迫一次又一次地跳下,眼睁睁看着离尸体越来越近,再慢慢停下,他并不能控制落下的地点,有时候撞上一位老者腐烂的脸,有时候撞上一位男子露出白骨的颈椎,有一次,他撞上了少女。
一只眼睛变成了血洞,另一只也因为晶体混浊变成了灰白色,她静静地仰面躺着,当他看着这张脸越来越近时,心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