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不看脸呢?”程默笑了起来。
“锁骨又不长在脸上。”程风用手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脸上有几不可见的细小茸毛,摸上去又细腻又轻软,“你想啊,因为我男朋友有张看着就和路人甲不一样的帅脸,哪怕穿得跟老大爷似的我也能一眼就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找出来——哎哟这不就是以前大学的演讲比赛见过的帅哥吗?可惜啊,这位穿老大爷黑夹克的程师傅并不认识我,我能怎么办,只能暗中潜伏在他身边,伺机搞点事情,吸引他的注意了。”
“程师傅眼神儿不太好,不知道观众席上坐着未来的男朋友。”程默状似惋惜地叹气,“不过虽然他眼神儿不好,记忆力倒是很好,他记得有个q大的学霸,动不动就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跨专业的文章,他当时就想啊,这是哪来的炫技狂魔啊,肯定是个眼镜比油瓶片儿还厚的肥宅,于是总想秀一把找点儿存在感。”
“还有这事儿呢?”程风很吃惊,“我就是太无聊,写着玩儿的。”
“啧啧,不愧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无聊的方式都很与众不同呢。”程默说。
“哎,你这是没完了?”程风看着他,随即凑过去亲一口,“祖国未来希望的缠绵悱恻吻能让这事儿翻篇吗?”
“这是缠绵悱恻吗?蜻蜓点水好吗?”语文老师义正言辞地指出“程希望”的用词不当。
程风想了想,一脸深沉,“那让我深呼吸一下先,我怕太过悱恻窒息而亡。”
程默:……
喂喂,讲学术问题呢,能不能认真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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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程风母亲沈黎萍见面的日子约在了这周周日。
本来两人想的是速战速决,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带高三后,不仅学生的学习压力日益增加,老师们同样不好过。
校长换了一个,据消息灵通人士钱深说,因为上届高三高考成绩没达到预期,所以特地从隔壁城市挖来一个经验丰富的校长,来指导三中的教育教学工作。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校长一上来放的可不止三把火。
首先,校长同志在校内大到教室,小到室外空间的犄角旮旯都装上摄像头,原因是,高中正是男女同学心思浮动之际,需要通过摄像头将早恋行为扼杀在摇篮之中。
其次,高三段的老师需要每周开一次例会,直接向校长同志汇报一周的工作进展,以及接下来的教学展望。
再次,全面启动家校连接工作,这是一条针对班主任的条例,意思就是多和家长沟通,关注学生的心理状态和学习情况,让学生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迎接高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休息时间有了大幅调整,隔周休息,也就是说,两星期里只有少到可怜的半天休息日。
这些条例一出,高三段风声鹤唳,虽然15班的小崽子们没有太大的紧迫感,但对于老师来说事儿多了许多,要安排一个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不容易。
和程风一起搭公交车的时候,程默啧啧感叹,“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坐公交车啊?”
“你想买车吗?”程风突然冒出一句。
“啊?”程默显然没反应过来话题的跳跃。
程风看他,“我们买辆车吧。”
“我们住宿舍没必要吧?”程默说。
“不是……”程风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想……我想你不能总困死在过去的事情里面,我们得向前走,它可能刚开始很困难,但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稀释、去改变。”
从n市回来后,程默在改变。
跨越过往,斩断回忆,让自己慢慢好起来。
他可以更好,他需要更好,他应该更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默愣了愣,然后笑起来,也低声道,“我没想一个人背着过去一直背到死,我就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得把存款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我说,你想过我们以后做什么吗?一直在体制内做老师?”
“这个我想过,但没具象化的规划过。”程风轻声说,“我们不会一直做老师的。”
后半句的声音更轻了,像自语呢喃,连程默也没听清。
“什么?”程默问。
程风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我们快到了。”
“啊这么快?”程默的思路一下子转回即将要面对的大事儿上面,这叫什么,丑媳妇见公婆?啊呸,什么丑媳妇。
他紧张地拎着一篮子先前在超市买的水果,“这行吗?”
程风手上抱着一箱牛奶,“应该行吧。”
“什么叫应该啊,理科生用词能不能j-i,ng准一点?”程默说。
“哎这j-i,ng准不了啊。”程风回头看他,“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带对象回家。”
程风家的小区和程默的一比,显得高大上了。是那种带着电子门禁的新小区,坐电梯上去的。
“你家还挺大啊。”程默老远就瞄了眼房子的大致结构,估计是一百平以上。
程风挪胳膊肘撞了撞他,“我先跟你说啊,我妈这个人做派很女强人的,什么事呢都要压人一头,当然住的房子也是一样的,这是我大学后她换的新房,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
“哦你之前说过。”程默想到多年来他们母子的纠葛,心里泛上淡淡地疼。
“对,我们这次去,她八成不认同,你叫声‘阿姨好’其他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