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知道的,而且可能还用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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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父于1990年锒铛入狱。那时候隋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已经在厦门的“圈内”小有名气了。这对父子干的都是走私的勾当,隋谈等于是“子承父业”,在那个年代,这种“家族生意”并不算少,隋氏父子算是做得比较出名的。
而在这种不见光的“行业”内,最不需要的其实就是出名。出名,就一定意味着被人惦记,就意味着风口浪尖,就意味着危险。
隋父被判了六年,算是同案犯里刑期较重的,因为事实上他是把隋谈的那部分罪责也担下来了。父子俩如果都进了号子,损失就太大了,他宁愿自己一个人进去,留着儿子在外面,不怕没柴烧。
而对于逃过一劫的隋谈来说,日子也不好过。隋父入狱之前还留下了几百万的坏账,而现在他们的家产全部充公了,这几百万的担子就落到了隋谈一个人的头上。
开始的那三年里,为了还债他什么都干过了,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只要是来钱快的活计,他都干了个遍——前提是不能犯法。
犯法这把大刀一直悬在他头上,刚回到上海的时候,他因为这把大刀而与自己的初恋永别;现在几年过去了,刚成年不久的他又因为这把大刀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入狱服刑。有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个人不过是时代洪流中的一滴水,他有什么资本去和法律对抗?有什么资格去和国家叫板?
认清了这一点的隋谈开始一点点的赚钱、一点点的还钱,刚开始太艰难了,可还是慢慢好了起来,好到了他终于有了一份自己的产业,一份拿得出手、光明正大的产业。然后他等到了父亲的出狱。
隋父是获得了减刑的。他在狱中的表现很好,尽管狱中生活将他折磨得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但好歹还是提前出来了。
隋父出狱的时候,隋谈的产业已经稳步发展了起来,只是家里被以前的债务拖累,现在根本存不下什么钱。隋谈去接他爸出狱的那天,带着他爸去了一家洗浴中心好好洗了个澡,去了去身上的晦气,然后父子俩找了间馆子吃了顿接风饭。
吃着吃着,隋父就着那瓶剑南春流下了眼泪。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什么样的豪车没坐过?什么样的美女没睡过?但他风光才风光了几年?却要为这一时的风光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已经玩不起了。
“我这大半辈子,风光也风光过,落魄也落魄过,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