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里正这时才惊出一身汗来:“桐儿也做那个噩梦了?”
李锦绣道:“虽然有些出入,可都与水有关。”
安里正道:“还是得让她避着水好一些,偏偏这孩子总是不信邪。好在上次她对土地公不敬,被你修理一顿后也就安分许多了。”
“她害怕,我也忧心。便依她的,给雇两个丫头跟着。你也与刘眷长、丁弓手他们说一声,平日多加留意浮丘村的治安、是否有生面孔的人经常出没。”
“我知道了。”
安里正家要雇佣婢女的消息传出来后,很快便有二十几户人家带着自家的女儿登门报名了。之所以有这般反响,是因为安家已经许多年没有雇佣新的仆役了,而这次雇婢女,主要是为了照顾安桐的饮食起居,工钱比别的人家要高出五成!
不过安里正的要求也很明确,首先要能吃苦耐劳的,其次身体要健朗,不能比安桐还要弱不禁风。至于外在方面,安桐也有小小的要求,她虽然不是在挑美人,可她也不想整日看着一个歪瓜裂枣。
如此一番筛选,只剩七八户人家的女儿。
安里正和李锦绣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安里正觉得最好便是优先那些出身贫寒、家中情况又不复杂的,否则受家中环境影响,她日后能不能尽心照顾安桐都说不准。
而李锦绣的要求则是得聪明伶俐、眼观四方耳听八方,随时留意安桐的身边是否出现危险。
如此一来,剩下两人,一是张婆婆捡回来的孙女邵茹,二是浮丘村猎户之女任翠柔。
安里正挑选了邵茹是因为孙婆婆家中只有两亩地,平生都是靠邵茹的耕作和左邻右舍的帮忙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好在孙婆婆是孤老又是女户,无需交两税,也无需服差役,否则祖孙俩要如何在这世道中生活?
安里正对邵茹是知根知底,她跟安桐也认识,故而雇用她才比较放心。
至于李锦绣挑的人选则完全符合她当初的想法:任翠柔是猎户之女,这些年一直随其父进山狩猎,还卖了不少野味给安家。她不仅胆大心细,且在武力上能保护安桐。
况且她虽然长得不算美,可肤色因常年进山打猎,长得比安桐还黑——安桐身边有一个邵茹了,若是再来一个美人,安桐被比了下去该如何是好?
安桐对这两人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过在听见邵茹此名时,她还是稍微留心了一下。
其实当初她在怀疑浮丘村的九个带有“如/茹”的女子时,便曾一一分析了。那些信笺上曾提过,执笔之人对单名怨念破深,那邵茹是女主的可能性便十分低。
其次信笺上也曾说过,她安桐曾欺负过女主,这说明女主必然是生活在浮丘村的,而除却许相如和她有恩怨,她可不曾记得自己欺负过什么人。
当然也不排除她听岔了,兴许可能是儒、孺、洳……不过浮丘村中却不曾有带有这些名字的女子。
至于村外之人?她与村外之人接触少,而女主又是必须介于她和江晟安之间的,所以排除过后,最大的可能性便也只有许相如一人。
任翠柔在通过了安里正、李锦绣和安桐的一致认可后,翌日便带着包裹到了安家。
邵茹则因家中还有两亩地还没收,张婆婆一个老媪更不可能下地收割,故而请求待到秋收后再到安宅干活,对应的工钱也可以先扣去。安里正也非不讲道理之人,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如此一来,安家便多了一个人。任翠柔和邵茹都是被安置在后院的空房处,与安桐的房间相隔不远,不必跟仆役一样住在前院的杂院,这也是方便安桐起夜时有人照料。
安桐还不习惯有婢女照料,所以她的要求很是简单,只是待她出门时随行便足以。而且她近来夜里也不怎么做噩梦了,夜里无需留灯,任翠柔的活倒也不算辛苦。
安桐觉得她得物尽其用,于是闲暇时便问任翠柔打猎之事,听得她兴致勃勃,直呼比听说书还要过瘾。
任翠柔却道:“那浮丘山中十分危险,野兽常常出没,甚至侵入了山脚的地界,我、婢子从不敢单独进山,都是我、婢子的爹带着方敢进山设陷阱的。”
安桐见她一时之间还没能转换身份的自称,也没强行纠正,由着她去了。
“那你们为何敢住在山脚下?”安桐道。
任家的确住在浮丘山的山脚下,可并非安桐出事的那一带。
浮丘山是众山的总称,其中近浮丘村的那片山林坐北向南呈凹状,凹进去的部分却不算宽阔,地形甚至可以说陡峭。地形决定了那处并非进山的好路,即使有河流流过,也人迹罕见。
若以河流来算,河流从浮丘山中过,九曲十八弯。安桐出事的地方为河流中游,任家却在河流下游。
任翠柔闻言微微一笑:“住山脚下方便听清楚山林的动静,若是有野兽掉进陷阱,声音足以传到我爹的耳中。”
安桐惊奇道:“令尊真是好耳力!”
“常年打猎所养出来的习惯罢了。”
“那你狩猎的能力一定也很强了!”
任翠柔被夸奖了有些羞赧,道:“我平日只帮我爹设陷阱,捉一些兔子、野j-i、野鹿之类的,至于遇到危难的情况几乎都是我爹解决的,我只学了些箭术的皮毛。”
安桐大感安心,拍了拍任翠柔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日后我的安危便全仰仗你了!”
任翠柔不明白为何安桐的安危忽然便交给她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