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世,她的美貌,她的才情,满京城,不知多少郎君心悦她。
可大家也都知道,她注定是九皇子妃。
尘埃落定,赐婚她于姬泱时,他心里还曾不痛快过。
他小时候养在路贵妃宫里,与路溪有些来往,在他看来,路溪的确是最典型的那种世家女。美则美矣,却也不过高宅里的一只猫儿,看似还能挠几爪子,终要依附男人。
区区一个小女娘,他还搞不定?
他从一开始便小瞧了路溪,知道路溪要带侍女去云山寺上香,便轻装上阵了。他的想法很简单,将姬泱有位男宠的事儿告诉路溪。路溪那样心思剔透的人,小女儿心思,定无法接受,要闹上一闹。他到时候煽风点火,将这小闹变成大闹,这事儿不就闹大了?
到时候路家与姬泱脸上都不好看,最好能彻底掰了,姬泱的名誉也受了损。父皇最在意这样的事,这样一来,姬泱铁定回不了京。
他想得挺美,盯着路溪,路溪上完香,又与住持师父说了半个时辰的佛理,被小沙弥带去她的厢房歇息。
他这个时候便出现了,路溪瞧见是他,很有礼又温柔地行了个福礼:“见过三殿下。”
说实在的,姬澜都晃了会儿的神。
如今世俗开化,可像路溪这样的世家女依然常年待在深闺,男女不同席,算起来,他都有小四年没见过路溪了,没成想,她及笄后竟美成这般。
他怔怔发呆,路溪垂眸,微微低头,脖颈优雅弯出弧度。
姬澜好半晌才回神,“咳”了声,正色道:“三妹妹,我有要事与你说。”
路溪便又往后退了退,退至厢房门边,瞧起来似乎很害怕。
姬澜心中大定,果然还是这么胆儿小。
他怕路溪听得不清楚,又上前两步,语重心长道:“三妹妹,我今日找你,实是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告知于你,此事,事关九弟。”
果然,路溪听到这话,惊慌地又往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门里了。
姬澜更得意,却也有些吃味,姬泱又有什么本事,路溪竟这样喜爱他?!
姬澜再往前两步,有些愤慨地说:“小九他在宜州,竟养了个男宠,他——”姬澜还没说完呢,不,他还没开始说呢。
路溪忽然抬头看他,朝他展颜一笑,仿佛满池芙蓉花开,姬澜愣住了,路溪笑着笑着,蓦地收起笑容,扯起嗓子便惊慌高喊:“三皇子!您为何要这般对我!!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
路溪的声音又高又响又突然,炸得姬澜都懵了。
路溪却又拔下头上步摇,几下便将发髻弄乱,解开领口的琉璃扣子,露出一点颈子,眼泪说下来便下来,哭着大喊:“您府中有王妃,为何要这般对我!!!我路溪,便是死!也不会去三皇子府当妾!”
“三皇子您怎能逼迫我,救命!救命!”路溪喊得仿佛下一息便要没了气。
姬澜傻在原地,路家护卫与寺庙沙弥匆匆赶来,瞧见的便是路家三娘子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拿着根步摇抵住雪白颈子。
他们吓得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路溪高喊:“我便是死,也要清清白白地去死!三皇子,您放过我吧!”
路溪大哭,转身便往厢房内跑,她的侍女愣愣地跟着她,她小声急促道:“快关门!!”
侍女傻乎乎地去关门,回头一看,她们三娘子踩着凳子要上吊了!!!
侍女“哇”地一声也哭出来了,大喊:“三娘子!!您可不能死啊!!!”
“唰——”整个云山寺的香客全都来了,来这儿上香的都是贵族、官家女眷,护卫们也只能在前院待着。一群女眷围成一团,看向站在原地的三皇子姬澜,再听厢房内路家三娘子与侍女那痛楚的哭声,已碍着他的皇子身份,不敢指指点点,却依然纷纷面露不齿。
等姬澜回过神来,已经晚了,一切都凉了。
他没想到,路溪竟是这样的女子,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她疯了吗?她还想不想嫁人?!她这样一闹,两人面上都无光,他是男子,可她呢?满天下又有谁还敢娶她?她这一生也就毁了!
姬澜百思不得其解!
甭管他解不解,很快宫里便来人接他们。
路溪颤颤抖抖地被裹得严严实实,上了马车,他姬澜跟犯人似的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都出了云山寺,姬澜仿佛还能听到旁人嘲笑他的声音。
他愤慨地握紧双拳。
到了宫里,陛下在玉芙宫,他们也直接去了玉芙宫。
一到玉芙宫,姬澜还没说什么,路溪先瘫到地上,哭着抬头看姬钦,可怜道:“姑父,溪儿好害怕……”
姬澜心中升起无名火,偏姬钦当年是真当她是女儿疼的,见她这样很不好受,尤其还有这么个不成器的丢脸儿子。
他令人扶起路溪,转头便踹了姬澜一脚:“给朕老老实实交代!”
姬澜爬起来,交代?他能交代什么?!
他还没交代,路溪又害怕地哭道:“姑父,溪儿不想给人做妾,让溪儿绞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吧,溪儿已是天下的笑柄,求您了,求求姑父……”
姬钦面露不忍,就连陈太监都有些泪目。
姬澜忍无可忍:“父皇,她,她陷害我!”
路溪长抽一口气,往后倒在侍女怀中,路岸也在,他双眼通红,质问:“三皇子,天底下,又有哪位女子,会拿自己的名声去陷害别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