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我死?”莫川了然地问道。
“是的。既然世子已逝,我不允许别人占著他的身体继续活在这世上。”
“不允许?”好强的占有欲。
“是的,我不允许,绝不允许!”霸道的语声中有著几分凄惶。
为了夺回所爱之人的身体,他将他的身世流传出去。因为他知道以平常的方法,他要杀死莫川的可能x_i,ng不高,想一击必中,那必须要借助连皇权也奈何不了的神宫律。而莫川的身世则是置他死地的最大弱点。
莫川听到下人的回报後,马上赶去欢儿的房间。
欢儿尚未装敛,仍保持原样,躺在床上。他的侍儿已换上孝衣,跪在地上,烧著金银,低声哭泣。
莫川慢慢地上前,欢儿双目紧闭,唇角微微扬起,也许在临去前想到了什麽开心的事。
他的怀里紧紧抱著一套世子朝服,看上去,已有一段时间,显得有些旧色。衣服上放著一块丝绢。莫川伸手抽出丝绢,绢上有一首诗,诗意缠绵,情深款款,落款是写著“赠欢儿,川题於中秋。”
莫川明白,写诗的人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由这首诗看来,原来的莫川也是深爱著欢儿的吧?
爱一个人的极至,是同生共死吧?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如此虽然坚强,然而爱情往往敌不过时间,谁也不能在死之前保证这一份爱是永远。
永远,只有在生命结束的时候,才有资格说。
在欢儿还没发现他是一个外来的灵魂之前,以为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时,欢儿是怎样的痛呢?日日夜夜对著这已旧去的衣服与绢中的诗去怀念以为已经逝去的爱情吗?
如今,他以死来守住了他的永远。
欢儿,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没有了解过你的想法。我早该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世子。你的世子早已用死来栓释了他的永远,你如今,是否已经见到他了呢?
“以正妃的规格厚葬欢儿。”莫川再看了欢儿一眼,转身离开,平静地吩咐王府的总管事。
“可是……於礼不合。”
“我现在就进宫请旨,欢儿将会是唯一的静南王妃。”
“是。”
府里的人听闻之後,心里都在唏嘘:真是造化弄人啊,好好的夫妻,就这麽y-in差阳错的地y-in阳两隔了。
欢儿,莫川世子,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希望你们在天上能相逢,有情人终成眷属。
莫川无事後,韩暮枫本想借此机解开他与莫川之间的结,偏偏这时却传来东天国主病危的消息,於是,韩暮枫无可奈何,只能马上赶回东天了。
夏修竹也在不久後回国。
莫川依旧送他到城外的十里长亭。
五月的大地,炎热微起,青绿的草延延绵绵,远至天边。
莫川推著夏修竹缓缓前行,侍卫们都在後边站著,将一片安静的天地留给他们。
两人都有些沈默,弥漫在他们之间的并非离愁,而是莫川的难言与夏修竹的了然。
“其实偶尔想想我们三人,我总觉得老天对韩暮枫那家夥真是偏心得可以。每一次都是在我稍有机会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失去。”沈默了许久,夏修竹望著不远处的烟云,淡淡地开口。
“呃……”莫川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接上。
“若说将这老天分个亲娘後娘,老天无疑就是我的後娘了。”夏修竹边说边笑了起来。
看著夏修竹平静的笑意,莫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於夏修竹,他满心愧疚。他曾经以为他可以做到将韩暮枫放下,然後接受夏修竹。可是,这几个月,他已经很明确地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的心里将早已生根的韩暮枫挖走,若枉顾自己的心意,留在夏修竹的身边,对自己是一种痛苦,对夏修竹也是一种折磨。
“修竹,其实我……”
“我明白的。”夏修竹闭上湖水般的眸子,片刻後睁开,眸中一片平静:“在你有事的时候,你接受韩暮枫的帮助,你会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对於我,却不一样,你会觉得欠我的,就如我的腿。”
“对不起……”
“别这麽说,也别觉得内疚,其实,当日的事,是我连累了你,所以你真的不欠我的。”夏修竹拍拍莫川的手,不带半丝暧昧的意思:“你与韩暮枫之间,我看得比谁都清楚。你们从相识到相爱,我都看在眼里,说句托大的话,我可以算是你们相爱的一个见证。只是……”我比较不幸,在见证的过程中,我爱上了你。
莫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麽好,只能沈默。
夏修竹拉著莫川到身前,湖水一般的眸子静静地望著莫川,那一汪蓝湖就如沈绽著千年不化的温柔:“你不要这样子,我看著心痛。莫川,我喜欢你,这种感觉让我很幸福,并非要你一定在我身边才行。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如此烦恼。至於莫儿的死,我想这个结,我想你还是给韩暮枫一个机会去解吧,韩暮枫这人很骄傲,他或许会隐瞒你,但是,对我,他完全不屑於说谎,我问他的时候,他说了是意外,所以,我相信莫儿的死,的确是意外,给他一点时间吧。”
莫川意外地望著夏修竹,瞪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