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绍德喜好这些,自然也不想错过,顾氏的舞是在汴河跳的,河面上架起特制的皮鼓,她便在鼓上起舞。

此一舞,让一众文豪赞叹不绝,纷纷填词献曲用以讨好结交,却都被她一一所拒。

谁知观舞的少年突然掉入深不见底的汴河中,少年不会水,下人施救不得,眼看要溺亡,顾氏踏水面将她救起。

遂后来又有人传,顾氏三娘身怀绝技,乃是公孙氏的后人,丰乐楼无人应承却也无人否决。

也是那无意的援手才让顾氏发现了丁绍德隐藏了十四年的秘密。

此后顾氏突然对丁绍德态度大变,从冷淡变成无微不至的关怀,多次救丁绍德于危难之际。

许是同为女子,互生怜悯,互诉衷肠,丁绍德视她为红颜知己,更视作亲人。

“三娘...与臻臻不一样,不需要我的帮扶,反倒是我屡次连累你。”丁绍德叹着一口气。

“我入国子监,也是仕途的开始。”

一旦进入国子监读书,无论她是否贡举考中,只要能通过国子监的审核,便可充入翰林为官。

“朝堂之上更为凶险,三娘你...”红炭也将她白皙的手烤红,不知何时冒了些汗出来,她揉了揉s-hi润的手,“于你,我无以为报,今许你一诺,待来日功成,任三娘求取。”

“你是怕做官...牵连到我吗?”

“与少年装混不同,此乃欺君,是株连之罪。”

“那四郎...就不能不涉险吗...”顾氏的眼里有乞求,“你若是,害怕这身份被揭穿,我可从这丰乐楼出去回到义父府内,我嫁你也罢,还是你想做...”楚王赵元佐膝下只有三子。

顾氏为其养女,几乎无人知道,顾氏身籍是不在红楼的。因替叔叔求情而丢了皇位的赵元佐性情大变后,不再约束膝下子女,又因无女,故极为宠爱放纵这个养女。

“久居人下,我始终是任人宰割的,而且...爹爹与我说,这是官家的意思,我,”丁绍德清澈的眸子内印着熊熊燃烧的炭火,“逃不了。”

“官家...”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后,顾三娘躯身一颤,“怎会这样?”

“其实,做官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我就能找机会去地方任职,借此离开丁家,离开东京。”一方无斗争的小天地,踏踏实实的做官,远离着世道的y-in险。

只是这世间,只要有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恶的。

相识五载,丁绍德只字未提过要迎她入府之事,可那予取予求,顾氏能求的,顾三娘缺的,除了她,还有什么呢?

为此,顾三娘神情有些低落。

丁绍德思索着自己刚才的话,似乎连今后去到地方都想好了,“三娘可有想去的地方?”

“顾家祖宅在金陵,秦淮。”

“秦淮...”丁绍德起身走出楼阁,望着夜空缺口的月眨了眨眸子,“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是,后主的词。”

“是。”

“后主的才华,令人惋惜,世道不公,让其绝后无人承其才,更是令人痛惜,他词中的金陵,我也曾一直想去看看。”丁绍德喜读李重光之词,慕其才华。

顾氏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喜悦道:“你是说...”

空予人希望,这种人才该诛,“三娘,可有喜欢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氏心中一颤,从温暖的阁内出来,心已经被寒风吹凉。

淡淡的月光下,她的眸子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心中苦涩道:你这是,让我如何回答你呢,还是你,想要什么回答呢?

丁绍德的眸子很干净,干净的一尘不染,干净的里面只有一轮弯月。

弯月从眼眶中慢慢上移,变成了灯火映照的宫殿。

“你想要我回答你什么?”

“我...”垂在锦袍旁的手颤了一下,连同她眸子内泛着皇宫宣德门前的火光微动了一下。

“喜欢的人,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

转梯上来一个女使,隔着珠帘轻声道:“姑娘,有个女冠求见丁四公子。”

女使的话打破了僵持,得以让丁绍德逃避。

雕刻牡丹的朱漆扶梯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男儿走路大多都是迈着大步,重步,所以踢踏木梯都是发着较急的噔噔噔之声,而女子体轻,漫步,故而木梯发出的声音都是细微柔和的。

而像这般的无声,竟是让人察觉不到有人来。

“是你!”

“你是?”天下道士多乾道,为女冠的坤道不多,大多都居于观内,所以能见到的女道士极少。

像晏璟这般出尘的女冠更是少有,至少,顾氏瞧她这第一眼便被深深吸引了。

被吸引的,可不只是这个凡尘的女子,这个道家高门的传人同样惊醒着眼眸。

明明她是来找丁绍德的,晏璟浅笑,笑自己,“贫道来找蝶,却无意间发现了花。”

顾三娘听了晏璟的话捂着嘴嗔笑,“花是有的,可那蝶不赏花。”顾氏走近她,惯用起了丰乐楼那些女子的手段,“不知,真人可愿赏花否?”

晏璟笑了笑,后退一步,“孤芳,可自赏。”后退一步是觉得太近了不好说话。


状态提示: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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