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的房间在天月阁的顶楼,也就是四楼的最里面。颜元上来敲门时,天月刚好在房间里,见到来人后也不怎么意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是来与旧友碰面么,怎么又我这儿做客了?是嫌月倌房内茶水味道不佳?”

“早就听闻天月阁老板处世j-i,ng明,今日一见更是名不虚传。既然您有一双慧眼,我也不在这里多绕弯了。”颜元快速扫了眼房间内的布局,强行让自己保持平静,在她对面坐了下。

通往阳台的帘幕映出两个壮硕的身影,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善茬,多半是这天月之前提到可以将人胳膊作废的“保镖”。

天月将面前那杯茶贴着桌面推出,“正巧我此时无事,倒不妨听你讲讲。我看你品相不错,若是想来我这儿做个月倌我倒是可以多考虑考虑。”

“实不相瞒,我与几位友人此行为了进京殿试,只是途经此镇而已。尚未找到落脚地方,便被西北那宫家请去做了客,听闻他家小姐即将婚嫁,可我等不知该准备什么贺礼,这才……”

颜元话未道尽,只面不改色地偷偷打量着天月的表情。其实这番话只是他的假设,如果这假设错了,那到时候也能打个哈哈一笔带过。如果这假设成真……那多半宫家和这天月阁的确之间有什么联系。

或者说白了,那叫秋钰的月倌和这宫家小姐就是同一人。

“那您就真问错人了,我可不认识什么宫家,更不知这宫家小姐爱好何物。”天月往椅子上一靠,又摸索起桌面上的烟来,“你们只是萍水相逢,何必多费心思呢。”

“您既然能开得出这样一家店来,那自然是懂得世间常理。知恩图报可不分大恩还是小恩,我与朋友并无多少存款,进京赶考本就孤注一掷,对于宫家来说可能只是随手给我们提供了吃住的地方,可对于我们来说这件事足以铭记一生。”颜元把提前编好的说辞一一道出,“哪怕就是给了我们一口过路水,那我们也该尽所能送出一份礼来偿还恩情。”

“话虽有理,不过对我来说并无意义。”天月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请回吧。”

帘幕后的人影晃了晃,似是听到了主子的话,要前来赶人了。颜元赶在那之前将发簪放到了她面前,代替了缺了茶杯的那小片地方,“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向您问一些事情而已。”

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个壮汉个个肌r_ou_紧绷,面容黝黑,看上去比许可可还要凶上几倍。他们一左一右将颜元从椅子上架起,颜元不禁推拒几下,“我自己会走。”

“等等。”天月翘着腿,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书生。她手中的烟杆敲了敲桌面,发出三声闷响,“坐。”

两个男人这才松开手,又沉默地回了原位。

“你想问什么?总不会真的是来问宫小姐喜好的吧。”天月笑了几声,面露几分揶揄,“我劝你打消念头,她早就心有所属,无论你送了什么都不会为之所动。”

“在那之前,我想问一问与我朋友有关的事。”颜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在这里做月倌,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其实沈桉容离不离开并无所谓,毕竟他们只相当于这个副本中的匆匆过客。不过既然秋钰作为一个月倌,那从“关心朋友”的角度入手,恐怕更容易获得与她有关的线索。

“你把他买了就行。”天月说的直白,“给钱,放人。”

“……”颜元本以为这赎人的规矩在天月阁也作废了,没想到还是和青楼相仿。

将他古怪的神色纳入眼中,天月却转而笑了,“很多穷苦人天生就有文采,不比那些富贵人家的差,可却一到年龄女子就得嫁给一些满脑子都是传宗接代的迂腐之人;而男子更有因家境贫寒被父兄卖去宫里做了太监,一生都搭了进去。虽然我没法挽救这种现状,但至少在我这里有人懂得欣赏他们,愿意为了花大价钱把人捧回家疼着宠着,总比被那些不靠谱的媒婆随便三两句说了亲,后半辈子都住在潮s-hi狭小的空间内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要好得多。”

她顿了顿,将手中的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我不做皮r_ou_买卖,只能给他们一个比原先更好一些的平台。在女子中,买她们走的多半是喜爱她们的性格品行,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要更符合心意,便想娶回家去护着。在男子中,多半是因为他们的文采,日后送去读书,或接回家里做个伴读都是有的。他们到了年纪就该离开这里去过新的人生,那些人买他们的人也是自行挑选的,我可不会强迫,这卖身钱可不是交到我的手里。说白了,我就只是一个商人,他们按月给我交租,后来究竟过什么样的人生也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颜元却有些不懂地追问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到时间不直接放他们走,而非要以售卖的形式呢?”

他说的并不算好听,天月也没在意,只是有些惆怅地吐了个烟圈,“你们这些一心只想着考出名堂的穷书生能懂什么?我想要保下这个阁子,就必须要付出点东西。平白无故谁愿意撑着你?如果没有这些筹码和代价,天月阁早就是鱼龙混杂之地了。我没本事,做不到护他们一辈子,只能供给他们相对来说更好的出路罢了。”

颜元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虽然天月说得好像是她与这些月倌在进行公平交易,但其实她还是更多地付出了一些。

两人面对面坐了会儿,天月忽然放下了烟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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