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见他一脸厌恶的神情,一时情急便伸手挡在门楣上小声说:“陈老师,别赶我走,我想帮你和三娃儿…”
此时的陈云旗好似又变回了那个刚上山时看似谦和,却拒人千里的陈老师。想到自己和三三眼下的处境正是拜此人所赐,他克制着怒火,压低了声音向阿姆质问道:“帮我们?你帮的还不够多吗?”
原本并不打算跟他废话的陈云旗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厉声说道:“你看到三三了吗?你看到他身上脸上的伤痕了吗?你满意了?你明知道他的性格,你想过他根本不会去还手反抗吗?目的既然已经达成,现在又假惺惺地要帮什么忙?”
他边说边上前一步贴近了阿姆,口气越发地咄咄逼人:“我警告你,我走之后,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无论今后如何,他的人和他的心,都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我劝你别试。”
陈云旗的人生到目前为止还从不曾对哪个人憎恨到如此地步,向来以德报怨的他此刻却恨不得极尽所能地羞辱阿姆,就算将他那点可悲的自尊踩在脚下狠狠践踏一番,也难解心头之恨。他本以为当一个男人听到这样充满挑衅的话语,不是暴跳如雷也该是悻悻离去,可没想到阿姆顶着压迫到面前的汹汹气势,咬牙忍了又忍,半晌才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开口道:“我知道了。陈老师,你带三三走吧,我帮你。”
满腔的怒气还未散去,闻言陈云旗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阿姆垂下头思忖片刻后,再次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说:“带他走,我帮你。”
陈云旗打心底里认为不该相信他,可许是对那句“带他走”太过执念,他犹豫了良久,鬼使神差地退后了半步,将阿姆让进了屋里。
进屋后陈云旗径自坐在床上,伸手将方才在看的纸箱盖了起来,抬头对阿姆说:“你说吧。”
他没有招呼阿姆坐,阿姆只好有些窘迫地立在桌前开口道:“我知道你猜出是我告发了你们,也知道你现在恨死我了,但是...”
陈云旗听到“但是”两个字,淡漠的脸上又露出了明显的不悦。阿姆被他狠戾的目光盯得胆怯心虚,底气瞬间泄了一半,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但是…我也是真的喜欢三三…没有你的时候,我们也很好…”
“你想多了,”陈云旗冷笑一声,无情地戳破了他欲盖弥彰的言辞说道:“就算没有我,没有别人,三三也不会爱你。他把你当兄长,尊敬你信任你。可你对他都做了什么?你怎么还有脸说喜欢他,你配吗?”
这些疑问和谴责原本都已被他自行消化,也不想再去追究因果缘由。可此时面对阿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一股脑地把所有气都撒了出来。他y-in沉着脸对阿姆说:“我现在没有狠狠地揍你一顿,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你说够了就可以走了,省得我反悔。”
“是,我不配,我混蛋,我对不起三三,”阿姆被他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绝望地看着他说:“我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也不敢像你那样抱他亲他!我根本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男人也是可以做这些事的!我知道我以前没有、将来也不可能会有这个机会了!我后悔了,我想弥补!想最后再对他好一次!”
阿姆已经无地自容到了极点,他生怕陈云旗不依不饶再次用刻薄的语言反击他,那对他来说可能比挨上一顿打还要痛苦,他不等陈云旗开口又赶忙解释道:“今晚我会想办法带三三出来,你在下山的路口等着,早点安排好接应的车。你们走吧,路叔这边我来顶着。”
阿姆的话说到了陈云旗心里,如果能带三三离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了。哪怕他有多痛恨阿姆,有多不屑于接受他的帮助,为了三三,此刻他却张不开口去拒绝了。
陈云旗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地考虑起来,阿姆以为他不信任自己,再次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带他走吗?还犹豫什么呢?不相信我?”
“不信,”陈云旗抬起头直直地盯了阿姆很久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帮我。”
阿姆微微仰头长叹了一声,再次望向陈云旗的眼神里满是寂寥与落寞。他不懂怎么准确地用语言去表达,只好实实在在地说:“我想通了,我什么也没有,没有钱也没有本事让三三过什么好日子。我只能带着他去打工吃苦,再远也走不出这片山沟。我看到他跟你在一起的样子,就知道大概只有你才能让他那么快乐,所以我希望他开心。”
“你错了,”陈云旗并没有如阿姆所愿被他一番话打动,他用略带嘲讽的口气回应道:“三三是最不怕吃苦的孩子,他爱我并不是贪图我能给他什么物质上的满足,而是因为我敢站出来为他说话,为他抵挡一切伤害。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好日子,而是尊重和自由。”
“我能当着全村人的面承认自己爱他,而你,”陈云旗紧盯着阿姆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你永远都做不到。”
阿姆终于明白了他与陈云旗之间的差距在哪里——不是身份与地位,不是家庭与背景,也不是财富与智慧,而是那份对爱的理解和勇气。他口口声声强调着自己与三三青梅竹马的感情,可陈云旗却比他更懂得爱护三三,理解三三,从未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三三。财富可以用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而爱的能力才是他真正匮乏的。
阿姆输的心服口服,心下释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