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的家在偏僻的郊区,没什么热闹好玩的,吃过晚饭,郊外的夏风穿过平房前后,陈云旗躺在沙发上枕着外公的腿,开始和外公进行每天饭后的例行活动:看新闻联播——天气预报——焦点访谈。这之后紧接着是本地一档法制节目,这时,料理好家务的外婆就会加入。
节目讲的都是一些民事、刑事案件的侦破过程,遇到讲出了人命的惊悚案件,在陈云旗看来就像恐怖片一样,边看边吓得缩手缩脚不敢动弹。
睡前陈云旗缠着外公给他讲故事。故事都是外公自己瞎编的,天马行空的内容能让他忘记电视节目的恐怖y-in影。
童年的每个夜晚,他抓着外公的手,摩挲着他大拇指内侧一块厚厚的老茧,听着他用缓慢低沉的声音讲着故事,就能顺利进入梦乡。
陈云旗的世界曾经那么简单,有蓝天白云,有小桥流水,有蚱蜢蜜蜂,有春去秋来。有屋前的野草地,有院后的果树林,还有慈祥的外公。
可这一切都随着他长大,随着外公外婆的老去而不复存在了。他太年轻了,无法面对生老病死,看不懂人生。如果有一天,连外婆也离他而去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是这样懦弱,不敢面对。他怕得要命,却又无能为力,就像这些年来,他连去外公的坟前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无数个夜晚,他想起尚在人世的外婆,想起她布满沟壑的脸庞,想起外公走后每一个这样的夜晚,只剩她一个人守着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屋,日复一日,孤单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法制节目,坐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也不曾察觉。
一直以来,于小松都觉得他只是因为备受亲人离世的打击,而变得更冷僻了。可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就快要绷不住了吧,工作、学习、生活,越来越索然无味,毫无希望。
即便拥有不俗的外貌,漂亮的成绩,甚至衣食无忧的生活又能怎样,再也换不回他最宝贵的东西,时间只会夺走这一切的一切。
不能再这样下去,但他知道于小松并不是他的救赎。
于是四天后,陈云旗只身一人来到了c市,既忐忑又期待地准备上山去做个支教老师。
作者有话说:
--- 开头的两章是攻的背景介绍和一些小铺垫。 第三章进入正题受出场。 听说有人站错cp,提前排雷一下,攻是陈云旗没错,但受不是本章写到的网友狐狸小王子! --- 另说明一点,关于mba毕业这个设定,原本是研究生毕业,因为报读mba需要本科以上三年的工作经验,但我私心希望年龄差大一些,又考虑到故事的重心会放在山上的部分,之后的事业线可能也要快速带过,所以这一点私设大家不用深究~
第二章 爸爸
陈云旗取下登山包放在脚边活动了一下肩膀。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他现在只想能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狐狸小王子让陈云旗只管先到c市,他说自己最近正好需要下山去市里办些事,到时可以接上陈云旗一起回山里。
因为走得很匆忙,陈云旗带的行李不多——换洗衣服,两条烟,书,还有一些文具打算给山里的小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看到是周军打来的,不想接便挂断了。
这个叫做周军的人是陈云旗的爸爸。
陈云旗的家里关于这个男的人一丝痕迹都没有——没有照片,没有人提,他也从来没有向谁问起过,没有像很多、电视里的孩子那样乐此不疲地追问——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为什么没有?
在陈云旗看来,这个家里没有“爸爸”的角色,似乎是非常正常、非常合理的。
可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就在他的生活中重新出现了。
17岁那年的暑假,独自在家看书的陈云旗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门隔着防盗窗,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门前,一见他便向他劈头盖脸地抛出了一串话:
“你是陈云旗吗?我是你姨奶奶,你爸爸很想你,他想跟你说话...”
边说着边把手机塞了进来。
陈云旗当时就懵了,完全来不及仔细分析她说了什么,电话已经穿过防盗窗的缝隙递到面前,他只好接过来,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另一边随即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旗吗,是小旗吗,我是爸爸,我很想你啊,你现在好吗… …”
陈云旗后来只记得他好像就那么站着,恍恍惚惚举着电话,出于礼貌含糊着回答了对方的一些问题,不记得说了多久,也不记得具体说了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他把手机还回去,也不记得这位姨奶奶后来又说了什么。姨奶奶走后,脑袋里一团浆糊的陈云旗关上门,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
晚上妈妈回来,两人静静地坐在一起吃晚饭,陈云旗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妈,下午来了一个女的,说是我姨奶奶,还说我爸找我,让我跟我爸通了电话。”
妈妈愣了一下,随后问了问那位姨奶奶大概的样貌,电话里男人都说了什么。
陈云旗把他记得的都说了,妈妈想了想说:“哦,那可能真的是吧,你爸现在在哪?”
陈云旗对于他妈妈一点也不惊讶的态度感到郁闷。
“他说他在s市,问我想不想去。”
“你想不想去?”
“没有什么想法,去哪里上大学都可以。”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爸爸,陈云旗说不上有什么感受,不惊喜,也不抗拒,因为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