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一的成绩很丢人,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没有改变。
乔韶真的以为自己变了。
他想起了妈妈,想起了零星的记忆,甚至还记起了那白炽灯下的屋子……
可是没用。
他仍旧不敢上三楼,仍旧无法想起那一年的事,仍旧不知道那个绑架了自己的人是谁。
他还是那个缩在硬壳里的废物,麻痹自己也拖着所有爱他的人受苦。
怎样才能康复。
怎样才能走出来。
怎样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乔韶死死抱紧了膝盖,指甲隔着睡裤在小腿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样子的他,有什么资格去向贺深告白。
那么好的贺深,他怎么有脸去打扰他的人生。
乔韶一夜未眠,贺深也在出租屋里坐了一晚上。
手机打不通,微信没人回,乔韶完全不理他了。
贺深靠在沙发上,眼睛不眨地看着正前方。
出租屋里没有电视,那里摆得是一副劣质的画,地摊上几十块一张的打印品,拙劣到毫无品鉴的价值。
可贺深就像盯着世界名画般,把它的每个细节都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
他需要这样来分散注意力,需要去记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来让大脑止住回忆。
记忆太好,真的是好事吗?
不……
当所有回忆都可以像影片般j-i,ng准回放,是绝对痛苦的事。
好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坏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无法忘记的人,最终所有事都会变成坏的。
就像现在,乔韶不理他了。
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全成了痛苦的记忆。
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五年前失去母亲后,贺深就想过,自己绝不会喜欢任何人。
朋友也好、恋人也好,他的人生里不再需要重要的人。
因为失去太痛苦了,对一个忘不掉的人尤其残忍。
可是他遇到了乔韶……
一个像极了五年前的自己,却又比那时候的自己更加弱小的孩子。
贺深不知不觉已经把他护在了身边,却护不了一辈子。
乔韶察觉到他的感情了,开始疏远他,以后呢?
贺深轻吸口气,努力看向那张廉价的电脑打印画。
——做朋友。
他可以和乔韶做朋友。
只要乔韶一直在,他还能看着他,就可以了。
他绝对不会打扰他的生活。
如果乔韶实在烦他,等下学期开学,他会调换座位。
贺深闭了闭眼,心中回荡着两句话——
这辈子只有一个乔韶。
绝对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第二天乔韶用手机登录qq,看到了数学社社长给他留的言:“拉里兄,准备的怎么样了?别忘了明天的联赛哈!还是线上答题,准时参加就行。”
乔韶回他:“嗯,我不会错过的。”
顶梁支柱刚巧在线,立刻又回复他:“其实也不用太准备啦,你正常发挥就行,这次咱兄弟俩联手,把那帮鳖孙干个人仰马翻!”
乔韶没心情聊天,敷衍了一句就想下线,谁知顶梁支柱又来了一句:“话说,我觉得这次期末考试咱们有希望抢第一。”
乔韶一愣,凝神问:“怎么可能?”
顶梁支柱神秘兮兮道:“你也在第一考场吧,难道你没看到?”
乔韶在个屁的第一考场,他打字飞快:“我没看到,贺深……”他打完字又意识到名字不行,删掉后改为,“学神他没发挥好吗?”
顶梁支柱叹口气道:“谁知道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学神的语文作文交了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