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最不缺的就是垃圾,和巨大的垃圾桶。
铁制的桶盖,上面还有个把手,方便拿起,沈情一手握一个,觉得自己像中世纪出门打架却举了两面盾牌的骑士。
小辫儿握着碎了瓶底的酒瓶就要往沈情肚子上捅,被铁盖一挡,紧接着便被另一面桶盖扇得眼冒金星。
场面极度混乱,玻璃碎裂的声音,铁骑击打的声音混着惨叫充盈了整个逼仄狭小的街道。
没人注意到,那个飞出去的山寨手机依旧安静的躺在地面上亮着屏幕,一直在保持着通话。
宋凛到的时候,沈情还在抡着两个大垃圾桶盖,舞得虎虎生风。
他用桶盖压着小辫儿的头,非常记仇地问:“哟,吓哭了?”没有得到回答,还更加用力地压了压,压得小辫儿吭哧吭哧喘粗气。
但是一看到宋凛,沈情整个人都呆住了:“宋凛?”
剩下半句“你来干嘛”在看到宋凛身后的一排西装男后被沈情直接咽了回去,还差点咬到舌头。
宋凛穿着白衬衫,领口的几个扣子都没扣,看得出是来得匆忙。可是即使这样,他的西裤依旧整洁齐整,连一丝褶皱也无,浑身气度贵不可言,跟这个充满了臭气与垃圾的小巷子格格不入。
沈情觉得他站在这里,都脏了他的鞋底。
两个人遥遥对视,隔着火热的干架现场,和此起彼伏的垃圾堆,以及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跟一场选错了景配错了音的电影似的。
一群小混混被保镖们迅速按倒在地,跟小j-i仔似的,只剩了讨饶的力气。
沈情想了想,很多话在嘴边蠢蠢欲动,但一句都说不出口,他跟宋凛之间本不应该有这么多牵扯的。
最后他也只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宋凛薄薄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把手心里的东西递给他。
沈情下意识接过,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依旧正在通话中。
宋凛这才挂断了通话。
沈情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搜肠刮肚半天,支支吾吾地小声说了句,“谢谢。”
方才抡着两个桶盖挥斥方遒的气势荡然无存,跟个去黑网吧打游戏被抓个当场的小学生似的。
从宋凛的角度,只看得见沈情冒着细汗的额头,粉粉的鼻尖儿,还有扑朔个不停的两把小扇子似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让人心里一动。
他又想起了上一通电话里,那句没有缘由,却叫他惊慌失措的一句告白。
宋凛犹豫开口:“你方才……”
正巧沈情也想解释一下:“我刚刚……”
话头怼到了一块儿,便是令人难堪的尴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起了头,又心有灵犀似地闭了嘴。
沈情垂着眼,想,这他妈还不如让他再跟小辫儿打上几个回合,太难捱了。
最后还是宋凛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他看着沈情手上被划得长长的的一道口子,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你病才好,又来酒吧?”
沈情心想我不止来了酒吧还喝了黄经理一顿,唱了半首歌,打了一场架,夜生活j-i,ng彩得超出你想象,但是为了维护此刻早已上床的老干部宋凛的尊严,他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这场面有点像家长训熊孩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但我听是不可能听进去的,只好沉默是金。
宋凛看着那个口子,有点疼,也没多想气话就出来了:“你少来酒吧。”
这话其实是有点逾越了,他一出口就意识到了。
虽然他确实想过要包养沈情,也确实听到了沈情的告白,但沈情现在也确实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两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沈情倒没在意这点儿,他只是觉得这位总裁有点“何不食r_ou_糜”的感觉,他轻轻地撩起眼皮看了宋凛一眼,笑了:“宋先生,我要养家糊口的,上有老下有小,单身十八岁离异美少年带一子很辛苦的,奶粉钱可不好赚。”
他满嘴跑火车,除了十八岁没一句真话,偏偏神情认真,微微向上看人的时候,只让人觉得他全世界只剩下你了。
只看一眼,就要溺毙他的眼神里。
沈情并不是除了销售就没得活做,但只有做销售挣得最多。因而他的话也算得上实话,养家糊口罢辽。
半真半假。
宋凛只觉得喉咙很干,仿佛心里的火全被呼吸带到了嗓子眼。
他抿了下唇:“我之前说过的,还算数,一个月……你要多少都随你。”
他还惦记着那通意味不明的电话。
沈情估摸着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跟这棵摇钱树碰面了,有些误会还是直接说清楚比较好。
他组织了下语言,斟酌道:“宋先生,是这样的,刚刚我打电话跟你告白……”
这时一辆警车突然驶进后街,刚好停在沈情旁边。
下来几个警察,看见眼前一群被按住的小j-i仔混混们,皆是呆住了。
好半天,其中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警察才想起来问沈情:“我们接到举报说后街发生了群体强/j,i,an案,您……”她不确定地又扫了眼周围,发现现场只有沈情一个女的,只好迟疑道:“您是受害者吗?”
沈情:“???”
作者有话要说: 沈情:老子掏出来比他们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