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丽萍继续说着:“你也不要指望县里那些当官的,你要是逃出去,千万不要再找他们。最坏的是蒋福民,他是李子根一手培植起来的,乌岭煤矿就有他的股分。何清我说过,还不能说他是坏人,可他身不由己,也干不了好事,说起来,这里也有我的作用志诚,你说李子根他是人吗,他居然逼我去勾引那些掌权的,拉他们下水,然后控制他们,这其中,就包括何清”
什么
她又惨笑一下:“志诚,你肯定瞧不起我了,快,抱紧我也就通过这事,我看出何清这人还真有点情义,可是,我却只能玩弄他志诚,跟坏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就变坏了对了,你对乌岭煤矿的人千万不要抱幻想,没人能帮你,也没人敢帮你。这些年,李子根网罗了很多社会渣滓到乌岭来,当他的耳目和打手,其中有不少是刑满释放人员。乔勇、蒋福荣、尤子华更是他的心腹对了,这些人中,也就尤子华有点人味,他终究有文化,和他们不一样,也讲点情义什么也不瞒着你了,我们我们之间也有那种事,他好象挺真情的,我虽然没太投入,可也觉出他人还可以志诚,你又瞧不起我了是不是心里在骂我破鞋是不是志诚,我也是女人哪,我需要有人爱我,如果我跟你生活在一起,我绝不会这么做志诚,现在回首我做的一些事,都不敢相信哪,这哪是当年的齐丽萍啊”
志诚无言。
她继续说着:“志诚,我跟你说过,这些年我什么人都接触过,什么事都见过,这世界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象李子根、蒋福民这样干尽了坏事的人却活得那么好,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而象你这样正直善良的人却总是生活得不那么如意呢志诚,跟他生活这些年,我算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多坏,一些当官的有多坏,更知道,只有坏人才在这世上过得好。有钱不是罪过,可李子根的钱是靠祸害这个国家,靠害别人抢夺来的呀,为什么不但没人制止他,反倒有那么多当官的支持他呢志诚,你知道吗,当我认识到这一点后,跟他睡觉,真有一种被qiáng_jiān的感觉,所以,我只能只能把他想象成你。志诚,我骗不了自己,尽管这多年过去了,可我的心底仍然有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跟你在一起,报答你,我绝不会跟第二个男人志诚,抱紧我,抱紧我,亲我一口,求你了,快亲我”
她声音越来越弱,渐渐无光的眼睛还在渴望地盯着他,志诚轻轻低下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深深亲了一口。
“谢谢你,志诚别灰心,想办法逃出去,我死了,会保佑你们夫妻”
她的血流尽了,话终于停下来,身体也在渐渐冷却。可志诚仍然在抱着她,许久许久,才绝望地大叫起来:“丽萍,丽萍丽萍”
他没有流泪,此时,悲痛只是他心中的一种感情,还有更复杂更巨大的感情攫住了他。当他确信她已经离去后,才慢慢把她放下,站了起来。他想掩埋她,可眼前只有煤和石块,他只能把她放在一个稍稍平整一些的地面上,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盖到她的身上
齐丽萍离开了,志诚渐渐回到现实中来,很快又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所笼罩。他开始寻找生路,他狼奔鼠突,他呼号不已,越来越不是人声,可是没有一点作用。他的眼前始终是黑暗,除了矿灯照出的那点光亮,再见不到一点光明,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再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几天前那黑暗的噩梦变成了现实。最后,他终于绝望了,安静下来,默默等待着生命终结时刻的到来
十一、子夜
1
乌岭煤矿居住区依着一座漫漫隆起的山岗而建,北高南低。各种建筑和山岗的走向同步,越往北地势越高,各种建筑也越高大,质量越好,越往南地势越低,建筑也越低矮,质量也越差。在整个山岗的最北面、办公大楼的后边,有一幢特别的建筑。
这是个别墅式二层小楼,由一圈围墙严密地保护着,围墙的大门口,是一道电子操纵的伸缩式铁门。建筑虽然不高,但是建造在山岗的最高处,就使它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统治者气派。
这就是乌岭煤碳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子根的家。
当然,这只是他在乌岭煤矿的家。他在县城还另有住宅楼,至于在全国有名的风景区和大城市乃至国外,还有多少类似的住宅就不得而知了。
夜已深,除了矿井下劳作的矿工,人们早已睡下。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幢建筑的内部却在上演一部怪异的活剧。
活剧在二楼的一间密室里进行。
密室的墙上,挂着一幅普通又不普通的画。说它普通,它只是一张普通的工笔国画,画上是三个古人,可能年代较为久远的关系,画面的颜色早已暗淡了光泽;说它不普通,是因为这样一副画,却装在一个精致的古香古色的庙宇式木框之内,画像的上方是三盏小小的心形红色长明灯,下面是三个小小的香炉,香炉内还燃着袅袅的香烛。画上三人气概不凡,中间靠前的慈眉善目,手捧一枚宝剑,左后边的红面长髯,凤眼蚕眉,手持青龙偃月刀,右后边的豹头环眼,燕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