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列阵已久的众子弟,在发射完第一轮箭之后,纷纷将弓收拾妥当,重新从地面上拔起马戟。这会儿听到祖昭的命令,一个个血脉喷张,无不鼓足心底的愤怒和杀气,将凝聚起来的战火全部爆发而出。
在祖昭率先奔出的同时,众人从喉咙中发出撕裂般的吼叫,高举马戟紧随其后。
尽管祖家子弟与张家兄弟合计人马不过八十余人,而所面对的贼寇却有上百人,但却无人因此感到忧虑和惶恐。一方面是祖昭将贼人行踪预料的分毫不差,由此可见局势上他们是占据主动和上风;另一方面一眼便能看出贼人良莠不齐,纵然有善马的胡贼,但到底人数不多,更多则是毫无纪律和士气,纯粹的乌合之众又有何惧
八十余人沿着起伏的丘陵向东冲去,尽管之前在西河桥操练列阵冲锋的时日并不久,但或多或少总算是有所基础,这会儿总算能像模像样保持队形。
贼寇被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吓得彻底懵了头,黑暗中他们也不清楚来者的身份,更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之前在树林中被南边的一阵火光人声惊动,潜意识已然埋下了官军围剿的观念,这会儿自然而然也误以为是官军大阵仗来袭。任谁都不敢有反抗的念想,人云亦云,人履亦履,无不争先恐后的起哄逃命。
借着地形的冲势,祖昭等人很快追上那些徒步的贼众。
对于祖昭而言,报仇雪恨自是由不得任何怜悯,即便面对的是一群衣衫褴褛,被生活所迫无奈揭竿而起的穷苦老百姓。在追上一个抱头鼠窜的贼人后,他丝毫没有犹豫,挺起马戟狠狠的劈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呼,那贼人一个跟头栽倒在地,纵然没有立刻毙命,也很快被接踵而至的其他骑士碾压而过。
“逃什么,横竖是个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逃不掉了,大家拼了吧。”
面对气势汹汹的一众骑士,徒步的贼众自知无路可逃。在一些人绝望的怂恿之下,许多人举起手中的农具,回头向那些骑士迎击过来。犹如亡命之徒一般,这些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农民,在这一刻将几代人积攥下来的怨恨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渐渐的,反而给骑士们造成不少阻碍。
祖昭在马背上左挡右击,一旦马的行动力受到限制,原本的优势很快成了累赘。左右皆是贼人的身影,而长兵器来回挥动并不灵便。仅仅一刹那,他的腿和座骑已有多处遭受攻击,好在那些农民手中的武器简陋,再加上场面混乱不堪,自己与座骑的伤势都只是擦伤。
他挥舞着马戟连续挑翻两个贼人,昂首咆哮一声,气势立刻震慑住周围其他贼人,不再有人敢轻易上前围攻。得此时机,他举目向前方望去,只见那些骑马的贼寇大多已经逃远,而那些胡贼则团聚在一起由北往西疾驰,似是在兜一个圈子。
“大公子,那些骑马贼子快要逃远了。”
这时,祖季从后方杀将上面,他骑乘的是一匹白马,如今马身有多处染红。
祖昭看了看四周那些或逃窜或反抗的农民,心知这些人最多只是从犯,即便抓获也问不出更多的消息来。此次劫马案是否有内幕,以及这些胡贼的出现是否有更多的阴谋,必然是要从那些主谋者口中才能弄清原委。
“绝不能走了一贼。先别管这些小贼,跟我追上去。”考虑到这里,他立刻做出决定。
一踢马镫,祖昭催马加速,如脱弓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祖季向左右其他子弟大声招呼了一声,领着十来人跟在祖昭身后。
远处,那些骑马的贼人很快察觉到祖昭等人正追踪而来,他们当中有半数根本不算会骑马,因为情绪的紧张这会儿更是如同无头苍蝇,别说驾马疾奔,连最基础的把握行进方向都很困难。正是如此,这波贼人前后落差极大,有人跑出老远,有人还在后面吞吞吐吐。
祖昭盯住一名落在最后的贼人,加快马速冲上去。正待准备挺戟刺去,忽得脑门感到一股凉风袭来,黑暗中虽未看清楚究竟发生何事,然则出于本能的赶紧侧身躲闪。他听见耳边划过“嗖”的一声,竟是一支羽箭冷冷的飞过。
“哼,鼠辈,还敢暗箭伤人”
祖昭脸无惧色,他不再将目光紧盯着那些落后的骑手,既然这些人连马都不会骑,更别谈在马背上回身射箭。但见逃在最前面的七八贼寇之中,有两人在马背上不断回身,借着星月之光依稀看到他们手中正有弓弦晃动的影子。
他狠狠踢了一下马镫,同时也用手中马戟拍打着马股,迫马狂奔。
不一会儿,已然追上了几名落后的贼子。只不过这会儿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小喽啰,就这样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即便如此,其中一名贼子业已受到惊吓,原本就不稳固的坐姿随着胯下扭动,竟惊呼一声自己坠下马。其他贼子见了,哪里还有心思多想其他,纷纷向左右躲开,唯恐避之不及。
那奔跑在前方的贼子回头看到祖昭如电如魅一般的身影,立刻有人大呼起来。
“快,射死那人。”
“放箭你们几个,别跑,跑不过,快放箭。”
祖昭的坐骑是河曲良马,脚力自然要远超贼寇的坐骑。只消片刻,已然迫至近前。
就在这时,前方几名贼子再次回过身来,弯弓开弦,也不带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