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半烟见她低泣不止,又焦急又无措。以前不论多么危险多么困难,薰华一直是从容不迫镇定自如,从未有现在这样情绪奔溃的情况。这样脆弱的白薰华,让宋半烟心痛之余,总觉得有些恍惚。
客厅里两个人心思百结,卧室里的小五和潘小宏也是大眼瞪小眼,两人又不敢吵吵嚷嚷,只得互相生闷气。
小五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低声说:“潘哥,宋姐这四百万砸出来,不就是想让我们有个正二八经的工作,你干嘛老是想搞事情。”
潘小宏打了个酒嗝,腾一下子坐直,指着小五:“小五,我告诉你,人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所谓正确,就是即使做错也不后悔。不是跟别人一样才算正儿八经,你潘哥我当年大学毕业也不是找不到工作!”①②
“潘哥你轻点。”小五急忙摆摆手,他烦躁的抓抓头发,“我肚子里没墨水,大道理讲不出来,可现在这样不好吗?干嘛非要拼死拼活。潘哥,不是我埋汰你,你是没见过那些下九流的人,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真的,不要命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真没啥好的,一星半点的好都没有。”
潘小宏没说话。
他的确没见识过小五生活的世界,哪怕认识宋半烟以来经历的种种惊险刺激的事,终究只是浮于表面的危险。
“呼。”潘小宏倒在床上,叹了口气,“难道活着就应该安安分分?难道早九晚五才算正常生活?难道所有人的一生都要选一样的过法?”
小五回答不了。
他是一出身就游离于社会边缘的孩子。万分渴望回归阳光下的生活,所以才会遇到白薰华后,不顾一切想要抓住这次机会。让深山老林里的鲜血、黄土古墓中的白骨,让那些穷到没有底线、狠到没有人x_i,ng的过去,都烟消云散吧。
“潘哥,现在的这日子,我以前想都不敢想。唉,还有好多人想要没这福气呢。”
这一夜,四人睡的都不好,或辗转反侧,或夜不能寐。
可生活还是要继续,该上班的要上班,该上学的要上学。天没塌下来,日子就要过下去。
小五起得早,先去厨房把煲了一夜的粥取出来,又从冰箱里拿了包子馒头放进电蒸笼。一切井井有条的弄好,他转身刚准备去刷牙,就看见宋半烟顶着黑圆圈,游魂似的站在客厅里,盯着那面贴满便笺条的墙发呆。
小五犹豫半天,小声喊道:“宋姐?”
“嗯。”
宋半烟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心里越想越烦躁,抬手哗啦哗啦把便签条全部扯了下来。
小五看着满地狼藉,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宋姐这会肯定在气头上,我千万别招惹她。不过这样太好了,哎呀,吓死我了。家里还是我姐说话有用,潘哥这下也甭想东想西了...
宋半烟低头看着满地便笺条,这些都是她花时间花j-i,ng力整理出来的,现在算是大梦一场过。
“把地扫了。”宋半烟搁下一句,径直走回卧室。她心里烦躁,却也不后悔。无论如何,在她心里还是白薰华重要些。
白薰华听见外面的动静,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她见宋半烟走进卧室,便想上前安慰,刚一抬步,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
宋半烟心里一愣,因为她知道白薰华的习惯,在家绝不谈工作,所以不到上班时间,她的手机会屏蔽绝大多数电话。
白薰华拿起手机一看,扭头对宋半烟说:“是纪宝。”
宋半烟见她神色渐渐凝重,知道恐怕又生事端。果不其然,白薰华挂了电话说:“猫娃子早上给纪宝打电话,说莫叔不行了。我们打算去一趟,纪宝一会过来。”
莫叔就是猫娃子的父亲,算是纪宝的养父。白薰华少时与母亲相依为命,莫叔帮衬过不少。如今老人弥留之际,无论如何也去看看。
宋半烟心思一动,说道:“我也去。”
白薰华有些弄不清她的心思,犹豫的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顺便去看看猫娃子和丘布,那头猞猁也该长大了吧。”宋半烟摸摸鼻尖,叹了口气,“顺便散散心。”
她既然这么说,白薰华自然无法拒接,何况把宋半烟留在眼皮底下,她也放心些。
两人简单收拾好行李,跟小五和潘小宏说明了情况,来不及吃完早饭,纪宝就到了。扔进后备箱,拉开后门打算坐到白薰华旁边。纪宝正巧扭头和白薰华说话,她就随口打趣:“纪宝啊,怎么没带上你男朋友。”
纪宝唰一声摔下墨镜,瞪着宋半烟怒道:“半烟儿,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即墨怎么招惹你了?”
宋半烟闻言眉头一皱,刚要出言讥讽,却见纪宝眼圈发红,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纪宝。”白薰华立即打圆场,“先去机场吧。”
宋半烟知道纪宝人不坏,所以也不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些事都挺无关紧要的,干脆脱了鞋枕在白薰华腿上补觉。
当天中午抵达阿坝红原机场,丘布接上她们直接上了高速。开了近两个小时,还在群上之间兜兜转转。宋半烟望着远处的雪山,揉揉眼睛问:“还有多久能到?”
“就在前面。”
的确就在前面,绕过一座山,终于看见了景区大门,猫娃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丘布把车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