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宋半烟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有点委屈的说:“好冷啊!老爷子你这么有钱, 这么就不能花钱弄个豪华游艇吗?”
徐老爷子瞧了她一眼, 眼神满满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怎么能贪图享乐,堕入小资本主义的温床!
宋半烟撇过脑袋, 往白薰华身边靠了靠。白薰华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宋半烟眯眼笑起来, 朝着黑沉沉的江面说道:“黄浦江原名春申江。因为上海曾经是战国四公子, 春申君的封地。”
“哦, 说来听听。”徐老爷子负手而立,不知是看着绵延的黄浦江, 还是看着黄浦江边的灯火璀璨。
宋半烟嘴角一勾正要说话, 却突然感觉手掌一紧,她诧异的看向白薰华。白薰华瞟了她一眼,音色清雅的替她回答:“突然想起一句话, 觉得徐老爷子也当之无愧。杜月笙当年在上海,有人说过, 春申门下三千客, 小杜城外五尺天。”
春申君楚国名为宰相, 实际就是摄政王。手下三千门客,脚上可以穿珠宝缝制的鞋子,世人称之珠履三千。门客尚且如此,主人又是何等的处尊居显。
春申君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杜月笙的大名谁没听过?
三百年帮会第一人, 一手遮天的“上海皇帝”杜月笙。
徐老爷子远眺黄浦江岸边的繁华都市,谓然轻叹一声:“我哪里比得上杜月笙。”
白薰华抿唇微微一笑。
杜月笙从社会底层的流氓小混混,逐步爬到上海青帮老大,一生可谓跌宕起伏,j-i,ng彩绝伦。世人至今也在津津乐道他那些传奇,分析他打拼的经历,谈论他和黄金荣八拜之交。说起的他的江湖义气,三教九流,官商洋人,他都乐意往来结交。
然而何止如此,在南京国民政府时代。杜月笙利用他在上海滩的身份地位、青帮对租界和江浙沿海的控制,替站在台前的国民政府,做着不方面做的事情。
贩卖毒品充当军资,暗杀政要,渗透迫害...杜月笙的青帮,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地下政府组织。在这里,他,杜月笙就是□□,是这个影子政府的主席。
这当然是在捧徐老爷子。
既暗示他当年在特殊任务里的身份,又恭维了他现在黑白通吃的地位。
而另一层的暗示,则就见仁见智:如今时代不同了,手可通天的人或许还是不少,但只怕谁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聪明人说话,总是点到即止。
宋半烟听着两人对话,漫不经心的想:杜月笙的结局可比春申君好多啦。就不知道徐老爷子你是要做杜月笙,还是要做春申君?
她天马横空的胡思乱想,在白薰华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指尖微动,一点一点从女朋友柔软的掌心划过。
白薰华五指骤然收紧,握住那只不老实的爪子。她稍稍一偏头,警告的瞥了宋半烟一眼。宋半烟霎时眉舒颜笑,被这一眼的风情撩得心头发痒。
似嗔似笑,欲说还休。
宋半烟翘起嘴角,得意的哼唧一声。
游轮靠岸,宋半烟牵着白薰华下了船。
“终于脚踏实地了。”宋半烟跺了跺脚,扭头朝徐老爷子挥挥手,笑道,“老爷子你保重身体。快过年了,记得给我给准备个大红包,多塞点!”
徐老爷子站在船头,表情肃然的看着她。花白的大背头一丝不苟,披在肩头的军大衣在江风中猎猎作响,他屹然不动。
游轮渐渐驾离,徐老爷子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孙女和爷爷道别了。
宾利车接到命令回到码头,副驾驶瞧见这幕,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司机目光一沉,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下车把车门拉开。
副驾驶顿时想起给宋半烟撕胶带的时候,司机及时出言提醒自己轻一点。如今回忆起来,真是觉得有些后怕。谁会料到绑回来的阶下囚,转眼成了老爷子的座上宾。
他一边来开车门,一边低声说了句:“谢谢兄弟。”
宋半烟见车门拉开,照旧迈步往里钻,腰弯下来又突然扭头,朝着副驾驶笑道:“帅哥,这次可别绑我了。”
副驾驶脸颊一紧,顿时憋住呼吸。
司机连忙打圆场接话:“宋小姐见谅,我们都是听命行事。”
宋半烟哪里会真跟他们计较,笑容可掬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呀,徐老爷子早把你们两个杀了给我泄愤。”
白薰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催促道:“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干嘛不让我说话,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宋半烟朝她挑了挑眉。
白薰华对她突如其来的撒娇实在没辙,也不知是陪徐老爷子唱戏上瘾了,这会意犹未尽。还是想到什么坏主意,玩嗨了收不住。
宋半烟懒洋洋的窝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逗副驾驶:“你们是不是黑帮?组织结构怎么安排?你们一个月多少钱工资?交五金一险吗?加个好友呗。”
副驾驶被她问的不知所措,宋半烟却不动声色和白薰华对视一样。
两人心知肚明,司机既然敢把责任推给徐老爷子,那多半是因为车里没有监听。当然,也许这他们两人也不知道。
不论哪种情况,都说的过去。但细细想来,前者显然更合理一点。如果按了监听而这两人不知道,无非两种可能,第一徐老爷子不相信他们。第二,他们的级别太低,够不上知道。
以徐老爷子对宋半烟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