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暗地里留意着那人的动作。
他见那人并未做任何反应, 哪怕就像现在这样被自己挖苦和嘲讽也没肯说一句话,依旧像个树桩子一样的站在那儿。
白齐看不到他的眼睛, 却总是能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目光从他那压低的帽檐下传来, 死死的, 一刻不停的用力盯着自己。
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不适感。
白齐收回了目光, 端起桌上的茶杯来一饮而尽。
之后便对上了杨函的那张油腻且肥胖的脸。
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白齐见他只这片刻的工夫便出了一脑门的汗, 胸前的衣服也被汗液所浸s-hi了。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
白齐难以想象,一个堂堂的杨家家主,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显现出这般尴尬的模样。
“别说其他的了。”杨函扬起袖子去擦额头的汗水, 举手投足间没一点上流人士的风范,“咱们尽快谈谈合作吧,一会儿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忙,时间很紧迫。”
“好啊。”见他这般说辞,白齐这次干脆也没再说别的,就只是点了点头,“您说说您的计划,我听着。”
“嗯。”杨函应了一声,开始跟白齐交代自己的计划。
他说无论现在白南状态如何,到底惨到了怎样的地步,她的影响力还依旧在那儿,贸然解决掉她一定是不行的。
要在暗地里不动声色的杀死才最好。
他已经提前打点好了许多家媒体,甚至还做好了各种铺垫和设计,准备将白南的死归结于一场意外。
或许是坠楼,或许是车祸,又或许是溺亡,反正无论如何,这件事一定不会和他们二人扯上关系。
哪怕到时候真被查出来是他杀也无所谓,因为凶手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
在金钱的面前,任谁都有可能是替罪羊。
在白南死后你作为她的儿子,再亲自出来讲讲话,做做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好打点下白南的葬礼,马上就会成为人们口中的大孝子。
凭此得到的公信力一定会比你现在埋头苦干几年的还要多。
“您说的很木奉。”白齐在杨函停止讲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抹笑,“但就只是这些事情,哪怕您不和我合作,也一定会做的来吧。”
“毕竟这整个计划里都没我什么事儿不是吗?”他说。
“不。”杨函摇了摇头,又抬起袖子去擦汗,脸上的肥r_ou_不规则的抖动着,“我需要你的配合,我已经录下了咱们之间的对话,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哪怕你看上去很憎恨白南的样子,但如果我不提前和你说这些就贸然行事了,那么事后我不保证会不会被你趁机陷害。”
“既然这样,我倒不如提前和你坦白,就算会付出更多的j-i,ng力和心血,也要把你拉到我这条船上来。”
“毕竟既然已经决定做了,那就要把风险降到最低。”
说的倒还挺好听的。
“我知道了。”白齐应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说:“你想以怎样的方式杀掉白南?”
让白齐有些意外的是,杨函竟然说想要亲手将白南杀死。
他想叫白齐将白南带出来,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把她带到一个残破的废弃工厂里。
到场的人并不会很多,白齐,杨函,以及那个奇怪的男人,仅仅只三个人就够了。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顺带着也把那个叫做白语菲的女孩杀了。
“你为什么会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恨意。”在临离开之前,白齐问了杨函这样一个问题。
明明车祸火灾等手法才是最能撇清自己,风险也最低的杀人手法,但杨函却还是固执的选择要亲手杀掉白南。
得是有多大的恨意,才叫他无论如何也要这样做。
白齐不明白,也并未从杨函那里得到答案。
杨函只说自己累了,紧接着便眯起了眼睛,像是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
白齐讨了个没趣,也就没再刨根问底,而是重新披上外衣离开了茶馆。
毕竟所有的事情在之后都会有结果的。
他这般想着,随手将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放在耳边喂了一声,声音中含着笑意。
“妈。”他说,“刚才的一切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
是夜,白齐将在药物作用下昏睡的白南和白语菲带到了那个破旧的工厂里。
四周很黑也很寂静,一个人都没有,车子宛若鬼魅般的向前奔跑着,最后在最里面的一个空旷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杨函不在外面,是那个奇怪的男人出来迎接的他。
依旧带着帽子,身上穿着件漆黑的衣服,整个人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
“人呢?”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白齐和男子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人在车后座上。”白齐顿了顿,率先开了口,“喝了药,睡得很死。”
“知道了。”眼前的男子应声点了点头,随即就快步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白南和安和一块拎了出来,一边一个的架在了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