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叫什么来着?”
“翎枋”
“不,原先叫什么?”
过了一会儿罗生才想起来,“拈花。”
沈长流第二日醒来,目光已然清明,陈碧解了他x,ue道,沈长流却并未说一句话。
十一愤怒,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沈长流拿师兄的好心当做天经地义,从不感激。原先是念他小,现在把大师兄伤成这样还不吭声,不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是什么?
沈长流站在一旁被骂了他半天无动于衷,恍若魂游天外。
要不是陆离拉住,十一险些把沈长流打了。
陈碧不在,十一负气出走,陆离怕他莽撞也追出去了。巴掌大的暖阁里就落了沈长流和杨七两个人。
杨七试探着往深长流身边靠了靠,似乎想找点什么话说:“你……”
沈长流猛然回过头来瞥他一眼,面若寒霜。
杨七拼了老命把自己提到嘴皮子边的话咽下去,变成了“你……想吃点什么?”
杨七满以为他会说句不吃,没想到沈长流沉默了一会儿却点开了菜,“烧鹅,笋干,叫花j-i……”
结局出乎意料,杨七只好在一片懵逼中带人吃饭去,“那……走?”
一场大火烧的人们心惊胆战,街上人少了一半,冬日寒风一吹过来,缩脖子的得有一半。
水塘里荷花都枯了,枯j-in-g顽强的立在那儿,像在火中徒劳挣扎的死尸。杨七不由叹了口气,有点能体会为什么这么多人想长生不老了,人的一生就跟草木一样,先荣后枯,亘古如此,最无情是青春年少,就跟枝头桃花似的,说没就没了。
生命短暂如斯,若还瞻前顾后拈轻怕重,岂不是白白浪费韶光。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沈师弟。”
沈长流犹豫,点了点头。
“有一天一只王八趴在水边晒太阳,碰上了一个会算命的老头,老头说我夜观天象你命里另一半在南边,王八本来十分惫懒,一听说有对象就立马翻起来了,骑着汗血宝马一路南下,最终,遇上了……一颗绿豆。王八说不对啊,我的另一半应该也是个王八,这怎么是颗绿豆,夜里托梦给老头说怎么是颗绿豆,老头说天命如此,就是那颗绿豆,你改不了。”
杨七作为那只王八感慨万千,无限惆怅,“沈师弟啊……你说这王八该怎么办呐?”
沈长流忽然停住了,回头看向杨七,杨七悠然回视,嘴角似乎还含着无奈的笑意。两人目光交汇刹那,仿佛一道春雷击中了湖面,湖面上的枯萎荷花全都活过来,绿色自下而上晕染了干瘪的荷j-in-g,继而从中央一点漫上整个荷叶,最后一池春水全都活过来,恍惚中看到有蜻蜓立在打卷的尖角,青蛙藏在叶底聒噪。
杨七陡然想起前朝那首词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逐fēng_liú。”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前二十几年的时光走马观花般在杨七眼前流过,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而在这一刻生生画上了休止符。
沈长流轻声问:“绿豆怎么说?”
“咚~”一粒石子投入静止的湖面,命运之曲重新演奏。
杨七却不再说了,迎着远方角楼旁边的太阳,放肆的笑起来。
酒楼的幡子在不远处招摇,杨七觉得此生种种难题可能也没那么难解,譬如对一个暴力狂产生莫名其妙的感情,进而相携一生。
他仿佛极开心,大笑着对还停在原地的沈长流招手,逆光里他身影潇洒而倜傥,“走吧,再晚烧鹅就要被定光了……”
第31章 弹琴
饭毕,二人走出酒楼,杨七不打招呼便把人拉去了茶馆。茶馆里今日来了个角,屏风一拉,惊堂木一拍,一人一口,生生吹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博了个满堂彩。
杨七似乎没听够,从茶馆里出来依旧兴致勃勃,扯着沈长流的衣袖,“走,带你去听个好听的。”
沈长流面带犹疑却不由分说被杨七拉走了,杨七带人七拐八拐,竟是又跑回了曲水亭街上。
红底匾额上“兰苑”两个大字熠熠生辉,不留客那巴掌大的门口就在斜对门。姑娘们都换上了粉翠的夹袄,笑着把粉拳捶在杨七身上。
“哟,杨郎今日怎么又想起我们来了~”
“这旁边俊俏的小相公是哪儿来的呀?这模样生的真俊~”
杨七笑着拂了姑娘们的红酥手,他和沈长流挨得极近,宽袍大袖挡着,脸上笑眯眯,私底下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扯紧了沈长流衣袖,生怕这人临阵脱逃。
好不容易从香粉堆里滚出来,杨七一路上拂了无数姑娘心意,领着人熟门熟路上了二楼。拈花姑娘的闺阁一直都封着,无人踏足,j-i,ng巧的黄铜锁静静守着门。她人虽已不再,但成了风尘史上一段带着香气的传说,因此这地方也就跟那仙人羽化台一般被人给供起来。
杨七对沈长流笑了一下,“等着”,随即倾注内力,听得黄铜锁里面什么东西“砢哒”一声响,杨七食指成勾,弹了一下那块黄铜锁,锁芯稀里哗啦掉出来了,被杨七顺手接住。
杨七得意洋洋对沈长流晃了晃手里的锁芯,推开屋门,招呼沈长流,“进来。”
正巧一个小厮端着酒过来,见人撬锁刚要喊人就看见杨七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厮一看是他,笑笑就过去了。
屋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麽麽不做亏本生意,能拿去装点别的姑娘的早就尽数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