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中出门的时候穿的那一身鸦青色的杭绸直裰已经皱皱巴巴得不成了样子。尽管现在他身上还披了一件任时茂马车上的备着的深蓝色缎面披风,但是露出来的衣摆还是看得出来有些破损。
他眼下有些青乌,看上去很疲惫,嘴唇更是脱水到干裂,头上的发髻虽然没有歪,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之前不久才匆匆梳好的。
任老太太瞧见他的模样震惊得叫了一声“大郎”之后就说不出话来了,而任大老爷跪倒在任老太太面前的时候神情也是有些激动,大太太和大少n_ain_ai在一边瞧着直抹眼泪。
任老太太也哭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任老太爷还在官府的牢房里没有被放出来,可是看着任大老爷现在的模样。任老太太实在是有些不敢开口问任老太爷如今的情形。
倒是任时佳急忙开口问道:“大哥,你是在牢里吃了苦头了?父亲呢?父亲现在如何了?”
任大老爷脸色疲惫地道:“那些狱卒倒是没有动手打人,只是这两日一直在被人审问。一共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牢里十分潮s-hiy-in冷,我还好,父亲他着了凉有些发热。原本我是想让父亲出来,我继续在牢里待着的。可是好说歹说,官府就是不肯放父亲出来,说他才是任家的现任家主,我又想着自己要不也先不要出来,我和父亲两人一起也算是有个照应,可是父亲他不同意。今日我出来的时候。五弟他们已经求了穆大人给父亲请了个大夫。”
任五老爷也叹气道:“只是衙门那边怎么也不允许我们进去探望,说是这次案情牵涉极大,怕父亲与外面的人窜供。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需要先将父亲收押。”
任老太太听得越发提心吊胆。
任三老爷道:“大哥能回来也好,至少这些官场打点之事你比我和五弟都熟悉,父亲那里还要仰仗着你。”
任老太太也想起来了,忙道:“大郎你先回去歇着,等休息好了再想办法将你父亲救出来。花多少钱也没有关系,只要人能出来就好。”任老太爷不在。任老太太就像是少了主心骨一样,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任老太爷真的回不来了该如何。
任大老爷确实是疲累得连站都站不住了,可是他知道现在无论是救任老太爷出狱,还是让任家平安渡过这一次大劫难都需要他拿主意,这也是任老爷子一定要让他回来的原因。
任大老爷让大太太扶着他坐到了丫鬟搬上来的扑了软垫的椅子上:“我再交代几句话就回去休息。”
任老太太立即道:“你说。是不是你父亲交代了你什么事情?”
任大老爷想了想,然后道:“从这两日在狱中之时那些官差审问我和父亲的话来推测,任家今日的祸事或许真的与曾家有些牵连。”
任老太太与屋里的众人想起来今日任益均说的那些话,都是脸色一变,任老太太的脸色尤其好看。
任大老爷看了任三老爷一眼,叹了一口气:“三弟,或许当日真应该听你一句,不与曾家结亲的。”
站在外围的任瑶华闻言看了任瑶期一眼,任瑶期低着头站在边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任老太太道:“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何况我们与曾家还没有正式交换庚贴呢,也算不上是正经的儿女亲家,曾家那一头拒了就是了。”任老太太说道这里有些担心的问任大老爷道,“如果我们不与曾家结亲了会如何?官府会放你父亲回来吗?”
任大老爷叹了一口气:“那就要看燕北王府的意思了。”
任老太太不安道:“这还不行?那还要怎么做?”
任大老爷沉默了片刻才 道:“恐怕京都那边的煤栈,任家需要先放弃了。”
任老太太立即皱眉:“这怎么行?任家的煤栈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规模,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父亲花了多少的心血在上头?”
将任家的煤栈开遍整个大周,这是任老太爷的心愿,也是已故的那位太老爷任宝明的遗愿。
任大老爷道:“父亲说,如果迫不得已,任家只能丢卒保车了。”
任老太太不由得一脸颓然,任老太太这时候不由得在心里怨恨起了东府和方家,原本任老太爷并没有打算立即就应下曾家这门亲的,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收到了东府二老太爷和方雅存的来信。
任大老爷说了这么多,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任大太太忙道:“老爷,您还是先回去歇歇吧,既然父亲已经这么说了,我们照做就是。你不休息好,哪里有经历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任老太太也道:“你去歇着吧,曾家那边我安排人过去回绝,其余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这次任大老爷没有拒绝,让任大太太陪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任老太太现在也的疲累的很,人多吵得她脑仁疼,她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道:“你们也都别守在这里了,都出去吧。”
众人便从荣华院退了出去。
任老太太知道与曾家划清界限之事已经刻不容缓,立即让人去隔壁的东府请任家二太太过来。
任家二太太出身苏家,苏家与曾家又是姻亲关系,所以这件事情由苏氏去当这个中间人最合适不过了。
二太太苏氏也听到消息说大老爷回来了,正想让人去找二老爷一起过去西府看看。不过任二老爷还没有找到人,任老太太的丫鬟就过来请她的。
苏氏稍稍收拾了一下就自己过去了。
任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