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葛乔没什么多余的话,点了单招呼一句“开吃吧”就坐在角落装死发呆。他向来对自己的角色定位有着自知之明,和这群小孩子的情谊止步于z大楼的第十层,像现在这种难得放松的场合,他硬掺和进去也是给他们找不自在。
所以,葛乔很自觉地扮演好一台结账付款的提款机。
钟名粲并没有养成这种自觉,周一航也没有,他时不时就来找自己的师父聊聊天,尽兴之处还要给师父敬酒,钟名粲心中熟记葛乔给他提的“禁酒”约定,跟风来敬酒的人挺多,他便以茶代酒喝了几盅,后来周一航喝上头了,饱含泪花,哽咽着抓住钟名粲的手,颤悠悠地说胡话:“师父,如果您在家中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徒儿啊,徒儿无能无才还无貌,不能替师父上阵,但是……但是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啊!”
这手抓的时间有点久了,再加上酒过三巡后周一航的眼神变得朦胧又深情,看得葛乔心气不顺,盯着这个唐突的小孩观察了老半天,忽然凑过来“啪”地一下扯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那一巴掌正好打在钟名粲的手背上,他一惊,回头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葛乔也喝醉了。
这回是真的醉了。平时葛乔应酬时总会克制,但这次大概是因为招架不住年轻人的热情,又或者是他自己一时没能掂量清酒量极限。他两眼发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拍散两个人的手之后就愣在了原地,周一航心无芥蒂,已经转身加入其他人的聊天营。
葛乔一手撑着椅子的边缘慢腾腾地盯着钟名粲看,视线都围着他舔了一圈了,还觉得不够,又得寸进尺地仰着脸伏身贴过来,鼻尖都顶到钟名粲的太阳x,ue了,周一航无意中瞥一眼,被葛乔的举动震撼到了,从他这个角度看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在调情,于是举起酒杯更卖力地渲染酒桌气氛,企图转移走所有人的视线,为这两个人下一步动作打掩护。
餐桌上白气氤氲,暴雨天里客人不多,但能在这种天气里享受美食的人大都是豪爽肆意的性格,所以火锅店里倒是与往常一样热闹。白烟笼罩,人声鼎沸,他们两个人只是躲在暗处的两个黑点,并不引人注意。
“怎么了?”钟名粲笑了笑。
“你是我的人……”葛乔带着鼻音,原本略显冷淡的声线一下子变得娇嗔起来,把他自己都吓一跳,呛了一口气,撤回身子咳嗽两声,再重新凑上去的时候身形不稳,胳膊一软,直接栽进了钟名粲的两腿之间,面朝下,磕到了鼻梁,磕出了铁锈味。
他反应不过来,又觉得鼻梁钝痛,哼唧一声,也没想着起身坐好。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就跟情到浓时难自禁似的,特别大胆,特别妖冶,让人想不想歪都不行。
周一航流连酒桌时依旧心系师父,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态,自然是看到了,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葛总平时看着那么矜持倨傲一人,到底是多爱师父啊,公共场合就忍不住宣示主权了?
他噌地跳到了他们两个人面前,帮他们挡住所有可能出现的八卦的视线,红着脸轻声问钟名粲:“师父,要么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我和郑西西撑着呢,保证把每个人安全送回家。”
钟名粲正有此意,葛乔迟迟不起来,还偏要张着嘴呼吸哈气,酒j-i,ng让他身体发烫,喷出来的鼻息也是滚烫的,钟名粲要是再多呆一分钟,肯定会硬得走不动路。
他抄起桌上的账单塞到周一航手里,匆匆嘱咐一句:“如果加菜了记得开好发/票,明天找我报销。”另一只手捞起葛乔的腰,一把抱了起来,“我先走了。”
他走得头也不回,特别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