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林知只是保持着得体微笑,适时地替他转移了话题,手上动作一顿,略带惊讶地盯着资料纸:“路西法竟然也来参加比赛了?”

钟名粲闻声赶紧又往后翻几页,果真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对啊,”那边不知道又探过来谁的脑袋,说一句,“要是没出那事,他们本来过段时间就要回归了,哎,人算不如天算……”

“那事”指的是什么,谁都知道。

也因为这句话,当看到曲英、穗强、卡乐三个人依次上台时,钟名粲的心脏忽然柔软地跳了一下,裹挟着水汽,冲撞了几下眼眶。

他赶紧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单手托起了腮,无名指指尖压在了眼角,摆出一副对台上人颇感兴趣的模样,在那些黑黢黢的冰冷机器面前,堪堪掩饰住了内心的酸楚。

“评委老师你们好,我们是路西法,我是主唱曲英……我是主舞穗强……我是忙内卡乐……请多多关照!”

“这三个人站一起看起来还挺和谐的。”也不知道又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而且还各有担当,倒也挺均匀,没什么大漏洞。”还有人附和。

“之前那个阿庆在里面是什么定位来着?”第三个人问。

“队长,好像也算是主唱吧。”

“啊,那怪不得,现在看来倒也没什么大碍……”

“别这么说,当队长超累的啊,我们组合的队长就特别辛苦,跑前跑后当成员和经纪人的传话筒,成员犯错都是队长受罚,就这样还要天天被成员抱怨,吃力不讨好呢!”

他的特邀嘉宾也是组合成员,跟了一句:“你都知道当队长的那么辛苦,你还天天犯错!”

那人一顿嘻嘻哈哈:“哎呀,我也经常请队长吃饭赔罪啊!”

董林知并未掺合闲聊,她拿起话筒,优雅极了,对着舞台上略显局促的三人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档节目呢?”

曲英半垂着头,回答:“因为不想放弃当偶像的梦想。”

“我们这档节目大多数都是尚未出道过的素人或者练习生,可你们本来就是偶像呀。”

曲英始终都没有抬起头,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地面上贴着的绿色胶带,那是用来确认舞台中央位置的标识,他望着它出了神,说话的语气都好似飘在空中:“路西法只出道了不到一年时间,能够收获那么多粉丝真的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从心底里感激每一个人,今天站上了这个舞台,就是为了告诉大家,路西法还在,并且还会永远继续下去,我们都还在努力,绝不比任何一位素人或者练习生的热情少……”

穗强也举起话筒,接过话去,相比起曲英,他还无法好好掌控自己的情绪,声音甚至还有一些颤抖,“所有人都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对我们三个人而言有多煎熬,其实经纪人和老板都不让我们在舞台上提起来那件事的,怕打扰到他……我们真的非常非常珍惜这次机会,也非常感激……”声音颤抖的太厉害,他说不下去了。

卡乐还是上次见的那个样子,唯唯诺诺,弯着脖子深埋着头,从嘉宾席望过去,完全看不见他的脸。

钟名粲难得主动举起面前的话筒,距离太远,只能通过墙上的led大屏幕才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样子,他温声安慰道:“深呼吸几下,先调整调整情绪,慢慢来,等准备好了,就开始你们的舞台吧。”

“你们准备的是自作曲对吗?”董林知看一眼手里的资料,问。

“对,是我的自作曲。”曲英说。

“勇气可嘉,”一位导师评委笑道,“在选秀节目上选择自己的自作曲,不成功便成仁,是一招险棋哦。”

“如果要继续当一个平庸的偶像,我们就不会来这里了。”曲英答得依旧平静。

那位评委眉开眼笑:“很好!说得好!老……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好!那就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一个女生噔噔跑上台,递给曲英一把吉他,又上来几个人,安置好了三个立麦,看起来这是一个以唱歌为主的表演,穗强只能老实当副主唱。

吉他弦响,男声起,旋律淡淡地,伴着优美的歌词。

卡乐仍然负责rap部分,虽说他的心理素质不强,但是真的站上舞台之后还是能令人眼前一亮。

穗强束缚住手脚,丢了杀手锏,但毕竟也是训练出来的已出道偶像,眉眼间透露的机灵劲还是能为他争取到极大的存在感。

但是钟名粲只是盯着那把吉他,和那只扶弦的手,陷入了沉思。

曲毕,收琴,三个人齐齐鞠躬。

到了评审环节,“我有一个问题,”还是由董林知起头,“你的这首自作曲的灵感来自哪里?”

“其实不是多么值得讲出来的灵感,我以前读过一首诗,博尔赫斯的,名字叫《谜》。”表演结束,曲英也终于放松了神情,说话的时候并不像唱歌时那般清亮,说罢,他娓娓背起诗来,“今天我还在这里歌唱,明天我将死去,不知所向,住在一个奇妙而荒凉的星球,没有时间,没有以前和以后。这是神秘主义的断言。我深信自己,虽然登不了天国,却不至于下地狱,但是我不作任何预言。我们的历史像普洛透斯的形状那样变化多端。当这场冒险的终结,把我交给死亡奇特经历的时候,我将遭遇什么游移不定的迷宫,看到什么白得耀眼的强光?我要痛饮你晶莹的遗忘,地久天长,但没有以往[注]。我觉得这首诗美极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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