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从窗帘间透进来的月光,静悄悄地寻到钟名粲的手,试探几下就握了上去,钟名粲察觉,也回捏几下。他手上加力不让钟名粲的手随意动弹,自己却仔细摆弄起来,钟名粲长期摸琴,指头肚上生着一层薄茧,但摸上去并不粗糙,反而觉得饱满又光滑,他小心翼翼地挨个儿轻轻按压着这五个有着其妙触感的手指肚,像是视若珍宝。
钟名粲被他奇怪的小动作搞得不得安生,嘴角却不知觉带上微笑。
“我的手好玩吗?”钟名粲问他。
葛乔现在忙得很,在心里规划着接下来的行动路线,根本就没工夫给钟名粲回话。他面上保持着气定神闲,冷静地换了套调戏法,转而用指尖轻轻挠着钟名粲的手掌心,像是撩拨又像是在安抚。
准备就绪后,葛乔悄悄挤到钟名粲身边,偷偷枕上他的肩,嘴里说的话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语气真诚,感叹道:“嚯,你可比枕头舒服多了。”
为了把这段前戏演的更逼真些,他一心多用累得很,但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耽搁,持续扫着钟名粲的掌心,不疾不徐。接着,他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慢慢蜷起身子,头跟着下滑,瞬间就枕在了他的胸前。手上也随即忽然一使力,扳开钟名粲的掌心面对自己,似乎是为了看清他手心上的掌纹,他又把头慢慢移了下去,这回直接贴在了钟名粲的肚子上。
这波走位行云流水,量钟名粲长着三头六臂也绝对察觉不到自己的真正意图!
葛乔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着。
然而,钟名粲根本不需要三头六臂,他自己这一个脑袋就足以让他迅速想明白,然后就觉得好笑。葛乔宁愿动作暗示到这个地步也不愿意说一句“想要”,得亏自己不是个傻子,跟这种别扭的男人谈恋爱可真是比打商战还费脑子。
他想开口调侃一句,但转念一想,如此顺其自然倒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又去逼着葛乔说出什么没羞没臊的话轻松。
没过多久,他清楚地感觉到葛乔的手指已经改变了目标,它们蠢蠢欲动,抚过自己的掌心,游走于指缝间,悄然滑过指尖,缓慢却坚定的往某个地方伸过去。
葛乔侧脸贴着他的肚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挑起嘴角笑了一下,黠桀模样如同成功剿了敌人老巢的土匪头子。
今晚对钟名粲来说有着里程碑般的意义,他深刻领悟到了两点,葛乔这个人令他疯狂,以及,葛乔很疯狂。
但葛乔正嗨到了头,一点也不关心钟名粲是否重新认识了爱情的深意,他依旧j-i,ng力充沛,满怀热情,抑制不住内心不断膨胀的好奇与悸动。这个人一旦脱了君子那层假外衣,便会重回没脸没皮的qín_shòu本性。
继动手之后他还打算动嘴。
可见他昨晚说的那句晚安s_ao话并不是毫无来由,他果然一早就起了邪心。
钟名粲意识到事态逐渐失控,猛然一抖,赶在紧急关卡处赶紧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嗯?”葛乔抬头望,一脸迷惘,含糊不清道。
钟名粲注视着葛乔已经彻底失了焦的剪水双瞳,拼命忍住按头的强烈冲动,颤巍巍地握住葛乔的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把他整个人拔了起来。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一些,“葛乔,来,你上来,躺我怀里。现在几点了?今天的夜很长,我们来闭着眼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遇上背光的一瞬间,他没看清葛乔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哼了一声,这个声音又短又轻,实在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钟名粲可恨死了自己,没想到好不容易船到桥头,他竟然不敢继续自然直了。
月色与冷风无声地扫过裸l露在外的肌肤,一切重归寂静。
良久无言,他们听着彼此的喘息声渐渐平缓。
不知道这两个人保持着沉默过了多久。在这个长夜的最后,钟名粲突然开口,他用一个幼稚又俗套的问题结束了这个美妙的夜晚。
“葛乔,我能不能再听你说一遍你爱我?”
时针跳到了九。
钟名粲在床边静坐了足有一个小时,终于叹出那口气,他起身出了卧室。他昨晚并没有等到葛乔的回应,因为在他开口说话前这个吃了就睡的懒蛋已然入眠。他一个人默默地捱到身体逐渐冷却下来,食髓知味后再想靠意志挺过去确实更困难了。
他诚心忏悔了一早上。
他实在是太后悔昨晚的自己没来由的犹豫了一瞬,没有让葛乔胡作非为到最后。
其实,如果钟名粲可以在床边再呆坐上十分钟、二十分钟,或者更久,兴许还会发现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在他的内心深处,长着一棵摇摇欲坠的歪脖子树,这棵树不知年轮,躯干矮小又样貌丑陋,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就连它的主人都忘记了它的存在。它虽然从未枯萎过却也从来没有水与养料的浇灌呵护,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棵树在昨晚的某个时刻终于彻底死了枝桠,断了根桩,坠落悬崖。
在它断了根的地方,生出了新芽。
*
“就是今晚!全国都能看到你和董林知的第一个舞台了!”葛乔两眼放光,巴巴的望着钟名粲,他挥舞着手里的小勺,嘴角还沾着酸奶,说,“准备好了吗!我赌我的全部财产!这首歌不光能拿下第一,还能拿下至少两个热搜!”
钟名粲一听就笑了,抬手抹掉他嘴角的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