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异样的感觉从脊梁蔓延到头顶,明月辉头皮发麻,耳根焦熟,完全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
“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男人:“……”
“不看不看,不看晕针。”明月辉抱紧了那裹草,口中不住喃喃。
男人:“……”
他不小啊……
接着三两步赶紧跑了出去,“外面冷,去给侍女抱点草……”
……
少女隐匿在黑暗里,她的浑身湿透了,心也跟着跌落到了无尽的深渊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那个人生气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当朋友背叛她的时候,当自己心中英雄覆灭的时候,当洛阳城陷、国破家亡的时候,她都没有如今这样,心像是死了、揉碎了,被碾碎成了渣滓的感觉。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她的余光尽头,出现了一双细泥滚滚的绣鞋,石青色的裙摆摇曳如风。
陈凉真的心仿佛醉过了三万六千场,她想要抬起头来,却又无比惧怕地垂眸。
“可是知道错了?”那个人轻声问。
错?
咬着唇,陈凉真颤抖着身子摇了摇头。
“你动了杀机,你想杀了他!”那个人循循善诱,“既然已经选择救他,你又何苦出尔反尔。”
陈凉真就像是一只倔强又濒死的小麻雀,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死死咬着牙不说一句话。
“本宫痛恨言而无信、自私自利之人,既然道不同,那从明日起,你便不用跟着本宫了。”
那人似失去了耐心,绣鞋回转,眼前的那抹浅石青如无情的水纹,荡然欲走。
“不!”陈凉真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双目赤红,满是鼻涕与眼泪的脸。
“殿下,他不是好人,他是满月军,他会伤害您的!”
陈凉真痛苦地仰起脸,狠狠揩了一下眼角,“凉真,凉真后悔了,不该怂恿殿下救他,只要凉真能除去他,只要凉真除去他……”
殿下就能暂时安全了……
她真的不敢想,如果那个人当时的匕首真的刺进殿下的腰间,那到底会是怎样。
她只是……只是……一心只想避免这种结果。
陈凉真那般慌乱,她害怕眼前之人见到了她的真面目,这样伪装在善良下面,如此自私自利的真面目,会感到害怕……以至于弃她而去。
她无助地抬起了眼睛,下一秒,温暖的干草簌簌落进她的怀里。
“啧,好好睡一觉,明日启程。”浅石青色转过了身。
陈凉真心中一紧,出于本能地想要拒绝这些温暖的所在。
“本宫是说,启程一起走。”
一双赤红不复隽雅的双眼怔然而亮,“是,是……”
“还有,本宫知晓如何保护自己。你一个喝凉水的,就别去管一个吃燕窝的烫了嘴了。”
明月辉揉了揉眉头,头也不回地步入了庙殿。
10、白衣男人
大雨淋漓,明月辉将灯笼系在屏风旁边,在屏风后面换了身干净衣服。
那个男人又是昏迷过去了,中间惊疑不定地睁了几次眼,双目无神,暗得像一团奄奄熄灭的死火。
明月辉真怕他就这么扑街了,只好彻夜不眠地燃着火堆守着。
“啊……啊……”男人干涸的嘴唇痛苦地呢喃着一些不分明的话语。
他两道挺拔的剑眉紧紧皱着,好似回忆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明月辉抱了点干草凑近他,一边添火,一边竖起耳朵,想要听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阿月……阿月……阿月阿月……”男人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浓重的哀伤,就像在这个雨夜里,珠箔飘灯独自归的悲哀。
恰好,同样的名字。
明月辉一时间有点怔忪,在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叫她的名字。
可是过了好多年,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