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穆承浩闻言冷笑:“我竟不知皇伯父何时又立了贵妃。”
穆承泽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当即两边就动了手。
打到最后,家丁下人倒了一地,少年们安然无恙。坐在轿子里的那位回去不分青红皂白一顿哭诉,陈国公自觉受辱,待打听清楚这两位公子的身份,第二天便在朝上弹劾安乐侯教徒不严,云曦才知自家少年们惹祸了。
御史台早已不是太子在管事,谁家还没个御史呢,穆承浩敢打这一架便早有准备。这边才刚说完,不劳云曦费心,那边就有御史站出来,义正辞严地替两位公子分辩。
穆子越弄清楚来龙去脉,也气得不行。且不说轿子里那个原就是陈国公府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论身份哪有两位公子尊贵,承泽承浩也根本没打人家,只一样,区区陈国公府的下人敢斥两位公子没有教养,绝对犯了忌讳。六皇子背后是皇帝,穆承浩背后是敬王府,又都是安乐侯教出来的,这是妥妥地连皇家都骂了,陈国公还恶人先告状。一句“贵妃娘娘母家”令穆子越不得不多想,只怕是梅妃心大了,还没生下皇子就想着要升贵妃,别忘了,以前的那位贵妃可还在永寿宫呆着呢。
梅妃也是到后来才晓得母家究竟惹了谁,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安乐侯当年直接踹坏承乾宫大门,皇上愣是当没看见。梅妃心惊胆战,挺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亲自为母家求情,穆子越看她的目光愈发冷了,虽未发作陈国公府,却下令把那个狗屁亲戚抽了个半死,直接赶出了皇城。
梅妃后来也没诞下皇子,依旧是个公主,穆子越“体贴”她才刚产女,收回了她手头的宫务分给了其他妃嫔,梅妃从此便安安分分呆在了妃位上。
这一架,可以说直接干掉了宫中一位宠妃。恰巧当日穆承泽一身玄衣,穆承浩与他拧着来惯了,臭美地穿了一身白衣,人便送外号“黑白无常”。云曦听了嘴角直抽,也很无语,不过看着远处并排站在一起,样貌相似性格迥异的英武少年们,内心说不出的骄傲。
还记得阿泽刚住进安乐侯府时,晚上总做噩梦,都是直接由云曦抱着哄睡的,阿泽喜欢静静地待在云曦身边,承浩来了之后,云曦不好厚此薄彼,又怕阿泽睡不好,干脆抱着两只包子一起睡,两只包子临睡觉终于不吵了,但是阿泽不知为何每天半夜都要爬起来,把睡得正香的承浩踹到地上,所以到了早上云曦怀里只剩下一只包子,另一只趴在地上。云曦开始也没发觉,还以为承浩睡相太差,自己掉下去的,直到有一天承浩没睡着也被踹了,当即就把云曦给嚎了起来,一边尖叫着“表哥你看他又欺负我”,一边把阿泽挤到了床底下……
这样两只不省心子,终于长大了。
论样貌,这两只本是堂兄弟,眉目之间自有相似之处。穆承浩又有几分来自敬王妃的明艳,平时爱说爱笑,穿着多为亮色,人也暖。与穆承浩比起来,穆承泽五官俊秀,冷漠疏离的性子反令其多出几分傲然,且他素来寡言少语,一眼看去总是穆承浩更为夺目,但也绝不会有人因此无视掉他。穆承泽比穆承浩还要高挑一些,气质也截然不同,光是一言不发站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多瞧两眼……
云曦也经常瞧。
承浩从小到大总是被夸,所以云曦更偏向多夸一夸阿泽。论文,承浩强一些,论武,阿泽更胜一筹,各有所长。但是他比谁都清楚,阿泽从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小皇子,长成如今能与承浩并肩而立、意气风发的少年,有多不容易。
三年前,派去各地的人终于寻到了一位j-i,ng通唇语的民间艺人,当那位艺人来到云曦面前准备教授六皇子唇语时,却惊讶地发现六皇子已经很熟练了。在仔细问询过六皇子平时练习的法子时,那位艺人笑道:“我原是因生活所迫不得不跟着师傅学,到如今j-i,ng于此道,不知过了多少年,六殿下能自己学会,也许正应了一句话:勤能补拙吧。”
原来唇语的窍门就是在于多学多练,穆承泽多年的坚持也没有白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用到手语了。为了在武艺上能“略胜一筹”,他还时常习剑到深夜,有时云曦睡晚了,都能看见六皇子屋子里的灯仍亮着……
云曦叹了口气想,或许他这辈子,都会偏心于阿泽的。
“表哥……”
云曦回过神,见穆承泽拿了块布巾子,不知何时已来到眼前,一头黑发上布满了水珠,领处也有些s-hi,知道他方才沐浴完,熟练地将干布巾接过来,替他细细擦拭头发。
“才入春不久,怎么不擦干了再过来?”
“怕表哥久等。”穆承泽干脆随着他手的动作轻轻闭上眼睛。
云曦已擦得差不多了,笑道:“承浩从来都不这样。”
阿泽从刚来的时候起就是云曦帮他擦的,承浩嫌s-hi着头发到处走太难受,总是自己来,这一点两人倒是从来都不争。
穆承泽也不说话,云曦总这么念他,怕他着凉,但每次拿了干布巾直接过来,还是会亲自动手帮他。
云曦又替他把颈处的水迹都清理干净,拉好衣领。穆承泽的颈项处挂了一道红绳,拴着云曦当年送给他的玉。这玉原是小孩子戴得多,穆承泽如今长大了,也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只是贴着里衣仔细放好,不再露在衣衫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