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敌握住宿殃的手, 轻轻捏了一下。宿殃扭头去看, 见顾非敌正双眼坚定,带着鼓励的神色看向他。

那双眼睛仿佛一片星尘坠入黑曜石中,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别怕。”顾非敌道,“无论如何,我陪着你。”

宿殃将他的手攥紧了些,露出一抹微笑:“嗯,我知道。”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小院的门才再次被无声推开。

还是那位少年弟子,站在门内向宿殃与顾非敌施了一礼,道:“两位少侠,抱歉。家师说,他定下的规矩,不医江湖人,哪怕是故人之子,也烦请离开,另寻高明。”

宿殃与顾非敌对视一眼,顾非敌回礼道:“这位小兄弟,家中长辈的意思,是此症只有罗神医可治。此番的确危及性命,还请代为转达。”

血蛊的事,他们不便透露给这些小弟子知道,可以明说的就很少了,可信度也大打折扣。

果然,那弟子闻言,垂眸露出一个礼貌却拒人千里的笑容:“抱歉了,两位少侠。家师说不愿见,便不会见。”

顾非敌和宿殃都没怎么做过求人的事,被这样拒绝了两遍,一时就有些不知该做什么。

那看门弟子脾气不错,见他们无助茫然,语气放软道:“虽说家师素有神医之名,但其实,山下村庄中也有不少良医,曾得过家师指点。两位既然触了家师的底线,不如早些离去,寻民间名医诊治,莫要耽误了病情。”

顾非敌开口正想再争取一下,却忽然被院内响起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何必与他们多嘴,你可知那位是谁?”语音带笑,话虽不客气,却完全听不出敌意,“传闻中视人命如草芥的魔教圣子,竟也有要求人救命的时候?”

这道声音响起时,距离院门尚远,完全以内力激发。再到说完,却已近在咫尺。

紧接着,一名中年男子从院门中踏出,目光落在宿殃身上,宛如实质。磅礴的气势与强横的内力尽数压向宿殃,逼得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抬手按住胸口,强忍着没有当场跪倒。

顾非敌倏然一惊,抬脚挡在宿殃身前,运起内力,与那中年侠客对上。

看门弟子仿佛没看到三人之间的暗中试探,抱拳颔首:“秦叔。”

秦见越的目光落在顾非敌身上,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梢,扭头冲那弟子道:“这里交给我,你先进去吧。”

那弟子领命告退。

秦见越靠着院门石栏,笑看向顾非敌,勾起嘴角:“腾云阁……少阁主?”

顾非敌早在见识了这人堪称恐怖的功夫底蕴时,就已经猜到自己会被认出来。他抱拳施礼:“顾非敌见过前辈。”

宿殃也学着他的样子行了礼,眉头微蹙,闷咳一声,将口中一团血腥咽下。

秦见越看着两人的模样,笑叹一声,喃喃:“……竟又混到一起去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宿殃与顾非敌都不明白。

秦见越却并不需要他们明白什么,话头一转,道:“罗余不会医治宿殃。那支花钗是他故人遗物,不便奉还,便叫我来护送你们下山,以表歉意。两位,请吧。”

见事情没有转机,顾非敌咬了下唇,上前道:“前辈稍等。”

他扭头冲宿殃要来顾若海留下的那颗玉坠,恭敬递上前,道:“家中长辈还托付了此物,请您……交给神医。”

见到那颗玉坠,秦见越脸上的神情忽地严肃起来,原本斜靠石栏的身子也站直了。

他的目光从玉坠移向顾非敌的双眼,问:“这当真是你家长辈托付的?”

顾非敌被那目光盯得心下发颤,却仍不闪不避,直视对方道:“是。的确是家中长辈亲自托付。”

秦见越沉默良久,伸手将那玉坠取走,转身进门,只留下两个淡漠的字:“等着。”

暖融融的书房里,罗余正拈着手中花钗出神。

秦见越推门进来的声音下了他一跳,花钗啪地落在桌面,他赶紧将它捡起来,细细查看有无损坏。

“你真的不见见宿殃?”秦见越随意坐在桌角,低头看向难得神情恍惚的罗余。

罗余不说话,秦见越笑着继续道:“我刚才见到他的模样,可以确定,他的生母应当是瑾儿无误。他虽是宿怀竹的儿子,却也是你的……”

“他可不是我什么人。”罗余淡淡瞥了秦见越一眼,道,“我了解瑾儿的性子,当年的事虽然有诸多疑点,但瑾儿喜欢的并不是宿怀竹。她是被宿怀竹强行掳去魔教的,以她的性情,断不会自愿为宿怀竹生子。”

说着,他看向手中花钗,低声道:“更何况,瑾儿已经走了。依时间推断,应是在生下宿殃之后不久。想必,瑾儿也不曾盼望这个孩子降生。如今,我又何必出手救他?”

秦见越笑道:“作为一个医者,你的心还真是硬冷。”

罗余嗤了一声:“我可从不自诩为医者。研究草药医术,不过是兴趣使然,下山行医,也是为了生存……至于悬壶济世,我若真的有济世之心,又怎会一直藏在这玉琼峰上?”

秦见越又笑了一声,道:“你没有治病救人的济世之心,但曾经做过的承诺,是该做到的吧?”

这话问得奇怪,罗余抬眼看向秦见越,疑惑道:“什么承诺?”

秦见越将手中玉坠放在桌上,笑道:“当年顾若海助你躲避鬼帐王庭搜寻,藏匿行踪,你曾许他一个承诺,还记得吧?”

罗余的目光落在那颗玉坠上,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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